北厉王看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便知道她以前肯定经历过什么巨大的伤痛才会如此。
不由更加心疼她了。
这时凌烟从回忆中抽离，然后抬起头声音飘渺地回道：“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上辈子本宫就是如此，所以这辈子自然也是一样。”
北厉王闻言自然觉得她是开玩笑。
但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这时凌烟转头看向他说道：“好了，问题回答完了，你也该告诉本宫解蛊之法了，然后你也该上路了吧，毕竟，你不能活着。”
她的语气冰冷而决绝，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种坚定的杀意。
北厉王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毕竟他从未想过他会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绝情地对待：“你竟巴不得盼朕去死？”
凌烟闻言非常坦诚地回道：“是啊！巴不得，毕竟对待敌人本宫一向不会仁慈。”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冷酷和无情：“你挑起战争，让无数人失去生命，让国家陷入动荡，你罪不可赦，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以本宫不会让你活着，你必须死，只有你的死，才能平息本宫心中的仇恨，才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安息。”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她对复仇的执着和决心。
北厉王默默地看着凌烟，心中也清楚他无法逃脱自己必死的命运。
所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平静和释然。
虽然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他却并不害怕。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而他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
而且死亡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毕竟他已经一无所有。
所以北厉王便终于说起了解蛊之法。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其实这蛊除了找南疆巫师来解，或者将蛊虫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之外，还有一种解法，那就是当朕身死，一个时辰之内，体内的母蛊会陷入休眠状态，此时便是逼出你体内子蛊的最佳时机，之后只要顺着经脉将它从体内逼出来便可。”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凌烟的耳中。
凌烟闻言怀疑道：“是吗？你没有骗本宫？”
北厉王非常坦然地回道：“没有，朕一个将死之人不会骗你，别说朕喜欢你舍不得你去死，即便朕不喜欢你，朕也要以此换取朕的五个儿女的性命，所以朕说的都是事实，绝没有欺骗你。”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和担当。
凌烟闻言犀利地审视着他，看他如此坦然，没有半点心虚。
再加上古人对于子嗣的继承问题，他绝不会想要让自己血脉断绝。
以及他也确实没有必要骗她，不然他大可以直接催动蛊虫让她身死。
所以她这才彻底相信他所言。
于是凌烟眼神如寒冰地说道：“原来还有这种解法，本宫若是早知道此法，必然早就杀了你，还能留你活到现在？不过，如今也不晚，你自尽吧，算是留给你的最后一份体面。”
她的眼神冰冷，语气中满是决绝。
北厉王闻言开口卑微地请求道：“朕可以死在你手中吗？”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凌烟闻言嘲讽一笑道：“你想得美，还想死在本宫手中，好让自己最后达成所愿是吗？本宫告诉你，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成全你？你若不自尽，那么多的是人动手杀你，你自己选！本宫当然也知道这是你最后一个心愿，可本宫凭什么为什么又要实现你这个临终心愿呢？”
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北厉王。
北厉王闻言眼神黯淡无比。
终究又是他痴心妄想了。
于是他不再执着此事，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凌烟说道：“朕知道了，朕会自尽，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放过朕的儿女们。”
凌烟没有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她早就已经放过了他们。
只是这也不妨碍她以此来和他谈条件。
北厉王见状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他知道她一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出尔反尔。
如此，他便也可以安心赴死了。
于是北厉王缓缓起身拿过一旁的佩剑，那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剑柄，仿佛在感受着这最后与世界相连的物件。
接着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凌烟身上。
那眼神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有曾经的眷恋，有如今的绝望。
下一刻他对着凌烟笑着，那笑容中带着苦涩：“永别了，希望来世我们不再是敌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命运的沉重。
北厉王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用力将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剑刃刺破肌肤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接着鲜血瞬间涌出，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色花朵，染红了他的衣衫。
那鲜艳的红色在他的胸前蔓延开来，仿佛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抹色彩。
凌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北厉王，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眼神也冷漠而平静，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就这样看着北厉王缓缓倒下的身影，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而北厉王此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快要消散之前想起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非常可笑。
自继位以后夙兴夜寐，发誓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朝政却一直被姚家把控，因此他便处处受制。
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到了天下其他地方，以为联合漠北覆灭大昭定是万无一失，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漠北被一举覆灭，他还因此损失了许多城池金银，还对大昭卑躬屈膝。
但是他非常不甘心，所以又联合南疆一起想要接着吞并大昭。
他以为南疆蛊术和毒术那么厉害，再加上他北厉的大军，此次必然会成功的。
刚开始的结果也确实非常好，好到让他看到了希望。
但是不久战局就又发生了改变。
南疆覆灭，北厉一路战败，他只能被迫再次对大昭伏低做小。
而他也明白大昭的强大，所以便再次安静蛰伏了下来。
但是他内心的野心与不甘却并没有消弭，便想着之后再暗暗筹谋。
而如今，他好不容易终于打败了从还未继承皇位时就想除掉的姚太傅一系。
他以为以后必定朝堂清明，他可以大干一场了。
可是没想到，他这个江山居然没了！
他所有的抱负都来不及实现了。
壮志未酬身先死！
还有，他居然喜欢上了自己平生以前最恨的女子。
虽然他是帝王，有过许多女子，但他却从未真心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子。
所以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
但是她却对他满腔恨意，甚至巴不得他去死，对他那么厌恶又冷漠无情。
所以，他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头来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想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成过。
想要得到的女子也从来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