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绪华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形，“路在脚下，那若是此路不通呢?”
“学生不怕苦，亦吃得了苦!”楚舟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拘束一扫而光，终于带上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许先生点头问道：“你是光谦举荐的学生，为何不把举荐信呈上来?”
“是，朱先生对学生恩重如山，指引学生前来，并写下举荐信，让学生一定交到您手中!”
楚舟说完，却不欲将举荐信拿出来。
“还不将举荐信呈与许先生!”韩自清喝道。
“学生未曾带在身上!”楚舟身形一颤。
许先生温和看向他，“为何不带?”
“雁子说科举选拔是公平的，无论家世如何，到了考场就都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各凭本事就好!”
“学生想，此次考核与科举并无什么不同，学生想等考核之后，若是有幸被录取，再来寻您!”
“那你可知，如今能站在这里的，笔头上的功夫都是相差无几的，现在就差这么一哆嗦了，只要你将举荐信交于我，也是在无形中加注了你留下来的砝码，你先生若是知道，你因为未拿出举荐信而落选，他会如何想?”
楚舟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又立即下定了决心，“那就证明我与书院无缘，学生回去继续跟随先生读书就是了!”
“你与书院无缘?我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什么有缘无缘，落选就是落选，还要整些莫须有的理由来安慰自身，懦弱至极!”
杨绪华听不得这般自暴自弃的言论，想要刺激他一回。
“许先生在说什么?不是在告诉你你的学识不过关，而是站在这里，最后要拼的，就是试题之外的东西，谈吐、心智、自然家世也包含在内，你为何会觉得不公平?你瞧瞧你身边这位，他就从来不隐瞒他是金陵刺史之子!”
段弘毅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由得耳红面赤，你说他就说他，带上我干什么?
“雁子说，雁子说，你口中的雁子说的就是真理，让你这般信服?你来说说，这个雁子还说了什么?”
“雁子说：没缘分的意思是这地方它克我。我换个地方，继续读书就是了，会教书的不止这一处，天下的官员，也不全是从这儿走出来的!”
有意思!这解释还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杨绪华依旧没有好脸色给楚舟，继续施压道：“继续，雁子还说什么?”
楚舟也被激起了不满，不是对他看不上自己而不满，而是对他看不上周雁秦而不满。
“雁子还说人生就是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我已经竭尽全力了，若是实在不过，那就去吃顿好的，一顿不行就两顿，吃完这个槛儿也就过去了!”
“继续!”杨绪华提高了声线。
“雁子说：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不要想这么多，路在脚下，走就完了!”
………………
周雁秦：可别雁子说了，我都不知道雁子可以说这么多话!
一时之间，两人中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好像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
“杨先生，够了!”韩自清看着楚舟憋红的脸颊，忍不住揽住了越战越勇的杨绪华。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一个学生争强好胜起来了!
“你口中的雁子今日可来了?”许先生来了兴致，看来他与他口中的雁子，就是怀远口中有趣的少年。
“雁子正在书院外等候学生!”楚舟按下心中的火气，恭敬地回答道。
“老夫倒是想见见你口中的这位雁子，怀远，你去将人请来!”
“雁子只是等我，并不愿参与书院的考核!”
楚舟以为这些人想要为难周雁秦，心中一时愧疚把他拖下了泥潭，连忙阻止道。
“不愿?我钟山书院不说声名远扬，但是在金陵地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书院了，那小子是有多桀骜不驯，才能看不上我等?”杨绪华冷哼一声。
“杨先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钟山书院虽然厉害，却也并不是金钵钵，有人想来，自然也有人不想来!”
楚舟怒而说道。
“这也是你口中那位雁子说的?”
此话一出，楚舟心中的郁气无处发泄，只能偃旗息鼓，不欲理会于他!
“好了好了，他说的对，我钟山书院并不是人人都向往的，这没甚好争吵的，老夫只是想见见这位雁子，若是不便，那不请就是了!”
许先生无奈地说道。
许先生曾是自己先生的老师，楚舟自然也是尊重他的，见许先生请周雁秦并不是想要刁难于他，又恭敬说道。
“雁子就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不便，学生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见先生，不若我出去问他一遭?”
“让怀远去就好!”许先生笑道。
杨绪华暗下给张怀远使了个眼色，不管那小子愿不愿意，你务必把他给我请进来!
“那学生这就去了!”张怀远看了一眼在座的先生，见无人有异议，赶紧起步离开。
张怀远一出书院，就看到了周雁秦，实在是他翘着腿睡觉的模样，实在太惹人注目了，他想看不见都难!
周雁秦睡得正香，骤然被人喊醒，还以为是楚舟考完了，揉着眼睛就开口，“小舟哥考完了?走走走，咱们吃顿好的，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噗嗤——”张怀远见周雁秦眼睛还没睁开，就要吃顿好的，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周雁秦才惊觉不对，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书院的学生，奉了先生之命，想请小郎君进去坐坐!”
“进去?他们不是在考试吗？我进去添什么乱?不去不去!”
周雁秦腾的一声躺了回去，翘着二郎腿就要继续与周公相会!
张怀远可没见过这般难缠的小郎君，以往谁听说先生有请，自己麻溜地就跟上来了，哪像这一位，觉得麻烦就不去了!
猫头鹰：他还不走，要不要处理掉?
云雀：人家是良民!（白眼儿!)
熊猫：那就再等等，我盯着这小子呢，他要是敢伸手，碰咱家主子一根手指头，我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