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动身往汉水去了。
但他并不是去参加诸葛孔明和曹真的汉水之约,而是去汉水南30里处的一片桑林,去见蜀汉征西大将军魏延。
孙礼动身后,几匹快马从行宫苑闯出来,一路往南直到溱水。
赵俨在溱水岸边等着,左等的是当朝圣上宠信的散骑常侍曹爽,右等的是当朝兵马都督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
深夜接到行宫苑的书信,曹爽让他把司马师找来,赵俨不敢怠慢,虽然他知道曹真和曹爽这对父子向来政见不合,但曹爽的指令,他也不敢违抗。
“公子,有什么吩咐您说一声就是了,何须劳烦亲往。”赵俨上前拉住曹爽胯下的烈马缰绳,语气极尽讨好。
“吩咐了,你们也办不好!你看着应该比费曜机灵点,该不会不懂规矩吧!”曹爽下马,趾高气扬的走向河岸纱帐。
“让公子见笑了,您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赵俨听懂了言外之意。
“哦!”曹爽兴奋的转过身:“如果是大司马问你呢?”
赵俨瞬间做了难,不过他也对得起才思敏捷这个称呼,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全凭公子侍郎吩咐。”
这句话算是给曹爽一个满意的回答,因为曹公子的身份可能不会震慑这帮老臣,但散骑侍郎这个圣上面前的红人,谁不忌惮三分。
“行啦你去忙吧,只要司马师到了,就算你大功一件,加上你只身赴汉中,回去也能跻身三公府录事了。”曹爽摆摆手,大步流星的往旁边走去。
赵俨看着曹爽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那肩膀耸动的放浪感,竟与春风得意的曹子建不差分毫!
司马师的病痛还没得到缓解,他借用了詹水兴的竹轿身边跟着邓艾,出现在浮桥之上。
詹水兴早已从水神宫撤到西南50里的孟山,那里地形险要,基本没有攻上山的可能,而且翻过山就能顺水直达蜀汉流域,他对这片曹魏土地,再没有留恋之情。所以当下的水神宫,几乎是司马师在主持,司马师除了象征性的布置传教工作维持水神教运转,其次还秘密养下一支护卫队,以备随时撤退之需。
“见过武卫将军,公子侍郎。”司马师忍着疼痛,步履艰难的跪在曹爽面前。
曹爽则走出纱帐,绕着那顶竹轿看了一圈,“倒是个精美的物件,在京师也不曾见过这般文雅之物。”
“将军说笑了,山野之间的巧物怎比得京师物化丰盈,只是小人重伤在身,否则也应该徒步虔诚参拜将军。”司马师把姿态摆的很低,他知道曹爽的秉性残暴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可他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或许就能消散自己当下的所有困境。
“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必过分拘礼,再说当朝王公甚至我父亲,哪有人不称赞子元优秀的!你这一身伤却是怎么来的?”曹爽走上木台,示意司马师进帐说话。
“司马师少年时侥幸开智两年,如今已是泯然众人,不然家也不会终日把我留在身边。”司马师站起身,看了邓艾一眼,邓艾就把手挪到腰间,那里有随手就能抽出来的五枚弦月飞刀,这个距离足以保证司马师的人身安全。
“子元却是个谦逊的人。”曹爽看了一眼旁边的婢女,婢女随即上前斟茶。“我听说子元主动请缨去赴汉水之约,真让人佩服,为啥突然要去呢?“曹爽问。
“公子侍郎大概不知道,我从宛城来的时候,家翁曾有一封书信转交大司马讨个一官半职,大司马就把小人安置在间军司挂名做了总领事,如今两军阵前对峙,这汉水之约本来也就是间军司的事情,我自然不能再蜷缩在背后了,不然间军司一帮兄弟那不好交代。”司马师回答。
曹爽点点头。“大司马给子元挂间军司总领事,应该不仅仅是让子元挂个虚名那么简单,他是真看重子元有这个能力。“
司马师笑了笑。“不知公子侍郎今天约我到这有什么交待。”
曹爽却并不接话,“若不是下边有人来报,我还真不知道子元已经在长安潜伏了这么久,子元现在着急为自己正名,应该不仅仅是为国事尽忠这么简单吧。”
司马师皱起眉头,但他仍然不敢与曹爽对视,只是在心里猜测:难道是曹真让他来的?可自己已经代表司马家表过态了呀。即便自己去汉水是有为自己正名的小心思,但总体来说还是为了国事偏向虎山行啊。
“我初到长安,长安的事情也插不上手,倒是水神教一早就露出马脚来,加上大司马封我间军司总领事,我就主动去查水神教的事了,也不是有意想隐瞒,只是隐藏身份更容易套出信息来。”司马师打太极一样回答了曹爽的问题。
“子元是方便了,间军司却在长安被人撵出去了。”曹爽言辞略带嘲讽。
“被撵出去?”司马师做出不了解的样子。
“是啊,将恩明已经把蜀谍和司马昭都移交到州府了,夏侯晚亲自接收的。”曹爽引出夏侯晚。
“是大司马把案子发回州府开审吗?我记得当时说要亲审蜀谍案。”司马师问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就觉得子元你在前边冲锋,你弟弟却在后方被转来转去,你心里踏实吗?别忘了现在州府的代理人可是夏侯晚啊。”曹爽像个看热闹的人,懒散的喝着闲茶。
“将军,恕子元愚钝,还请指点一二。”司马师费劲把坐姿改成跪姿,整个人几乎俯在地上。
“子元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曹爽笑吟吟的扶起司马师,同时对婢女摆摆手,整个岸边纱帐内,只剩下两人。
一条青鱼猛地跃出水面,但它却不是鲤鱼跃龙门那般洒脱,因为在它的尾巴上缠着一些不易让人发现的细绳结网,它之所以勇敢一跃就是想挣脱这绳网,可惜也只是白费工夫的徒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