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帝的话重重地敲在淑妃的心里头，她眸中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她不敢被看到，只好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怨恨与阴毒。
恭敬地对着成德帝行礼，告退。
她挺直脊背，步履缓慢，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勤政殿。
外头候着的大宫女见淑妃的神色，面露担忧道：“娘娘，圣上怎么说？”
淑妃并没有回答宫女的话，而是朝着长春宫而去。到了宫中方才神色沉重地说道：“紫鸢，皇儿的仇大概要咱们自己报了。”
与长春宫低沉的气氛不同，今日的二皇子府人人面上都一派喜庆。
但又不敢太过喜形于色，憋得二皇子府的下人们难受。
书房中，二皇子一阵哈哈大笑，大手大脚瘫坐在椅子上。
“真是老天都保佑我。老四这个傻缺，竟然被个女人给害死了。”
二皇子十分不屑，他就从不耽于女色，不管是娶的还是纳的都要对他有用才行。
若只选样貌才情，现在还不适合。待他登上宝座之后，天下美人尽可随意挑选。
故而，哪怕苏玉姮上回在马场被马踩踏之后，一直瘫在床上他都没有说另外娶。
一来苏家落魄，他不好此事落井下石，寒了苏尚书门下那些追随者的心。
二来苏玉姮向来得贤妃欢心，贤妃如今在冷宫之中，若他再舍弃苏玉姮，恐怕贤妃会更难过。
不管如何，二皇子心里头还是在意他母妃的感受。
幕僚们也很是高兴，二皇子若是隆登大宝，他们这群人将鸡犬升天。
钱幕僚自然带头恭贺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天命所归，都不必动手，障碍自动就消失了。”
“是呀，殿下文韬武略，这大历就需要殿下这般英明神武的君主。”
.....
“若是这般的话，那咱们先前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吗？”赵幕僚迟疑道。
二皇子今日心情大好，并不计较赵幕僚的话，反而耐心地解释道：“赵先生，坐下说话。”
“如今咱们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想要的，何必要多此一举再去逼宫呢，对吧？
逼宫这事，若是最终能掩盖过去倒还好。若不能，毕竟得位不正，是要被后世所不齿的。”
赵幕僚的本意是想让二皇子记得还有这么个计划，若二皇子意志不坚定的话，他还能挑唆挑唆。
可二皇子这般明确表达了，他倒是不好再劝说了。若是继续的话，反而会惹人怀疑。
赵幕僚觑了钱幕僚一眼，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钱幕僚便转移试着转移话题，“殿下，咱们是可以开始蛰伏。不必再做些什么来惹人眼红。
又叹了一口气，担忧道：“可就是不知道冷宫里头的贤妃娘娘过的好不好，听说冷宫宫殿漏风，现在已经进入腊月。
也不知娘娘的炭火足不足，有没有一口能入口的吃食。”
紧接着赵幕僚也忧心忡忡的模样，“殿下，钱先生说的对。若是娘娘有个什么好歹，恐怕最难受的是殿下。”
两人一唱一和，成功地败坏掉了二皇子美好的心情。
他又何尝不想将母妃从冷宫里头接出来，一想到母妃在冷宫中吃苦，他的心就犹如在油锅中炸一般。
“你们说，有无可解决的办法？”
钱幕僚眸中精光一闪，“殿下，其实咱们之前的部署已然成熟。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陈琛，早就被说服。
剩下的只要找一个好的时机，去发动逼宫，一定能成。
这样娘娘也就不必受苦了。”
二皇子面上有些松动的神色，可其他幕僚也有别的想法。
二皇子广罗门客，钱幕僚只是说较得他心，但也有其他幕僚真心为二皇子着想的。
便开口劝解：“殿下，千万三思。如今咱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逼宫一事风险太大，实在是不可为。”
赵幕僚见他们二人方才千辛万苦的劝说被人给搅和了，转过头面露凶色，看着出声之人。
“王先生，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要让殿下做那不孝之人，眼睁睁地看着贤妃娘娘在冷宫中孤苦吗？”
王幕僚自然要辩解：“赵先生你莫要血口喷人，老朽一切都是以殿下为重。
想必若是贤妃娘娘知道，定然也不愿意殿下为了她冒险。”
二皇子摆了摆手，呵止道：“好了！不必多言，逼宫一事，先往后推推，看情况再说。”
钱幕僚与赵幕僚低下头，眸中皆是失望之色。
而赵幕僚望了王幕僚一眼，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
接下来的几日，四皇子的丧事办的很是隆重。成德帝为了安抚淑妃，还给四皇子封了王爵。
因着李家送来的婢女是凶手，淑妃痛恨李家。李御史一家被下了大狱，李婉儿也从皇家玉牒中除名。
丧事结束，京都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这时的风平浪静有些不大正常，倒是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怀王府中。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今日恰逢腊八，窗外竟飘起雪来。
晶莹剔透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积了厚厚一层。
沈宝昭穿着雪白的狐狸毛披风，领着晴空几人正在小厨房内熬着腊八粥。
怀王府的腊八粥与别处的不同，是沈宝昭亲自调配的，还加了些驱寒健体的药材。
吩咐下人们按着她的方法熬了好些，王府上下每人都有。
还让人将熬制好的腊八粥送到裕郡王府、长公主府、晋国公府、崔侍郎等等一些交好的人家。
同样，他们也都会把自家熬的腊八粥赠一份回来。
碧霄拎着沉甸甸的食盒，回了主院。还没进房门就听到小丫头喊道：“碧霄姐姐，回来了。”
碧霄笑着点头，进了房中回话：“王妃，裕郡王府的腊八粥已经送到。
裕郡王妃尝了很是喜欢，给府里头的主子们都送了过去。”
“奴婢还带回了裕郡王府的腊八粥，说是裕郡王妃特意交代，给咱们府里的要加桂花蜜。”
说罢，便从食盒中将腊八粥端了出来，放置在桌上。
沈宝昭见这碗粥上头飘着朵朵金黄桂花，还隐隐散发出一阵阵袭人的香气。
难以言喻的欣喜，端起碗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软糯馥郁，口齿留香。
既感动又惭愧道：“赶明天放晴了，我要去看看外祖母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