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祈指挥的弩手，二十人一组轮番上阵。
一轮齐射过后，许家私兵的脚步明显变缓。
偶尔有人冲至阵前，等待他的是几杆长枪。
二十步的距离，很快便堆了一层尸体。
车队只是接近两山之丘，还未进入。
开阔的地形意味着硬弩的杀伤力，只在第一次亮出时最强。
死过一拨人后，许家私兵迅速向两侧分散。
一百人的硬弩兵，弩箭覆盖范围有限。
薛凌云看着敌人左右分开绕向两翼，他依旧没有选择出手，甚至没有往两侧看。
敌军从两翼绕过，继续往后奔去，一副要从车队中段切入的样子。
车队六百将士，三百结阵，一百弩手。
还有两百人，零零散散，分散在车队前段至中段，像是在保护沿途车辆。
然而等到两翼敌人绕开弩箭攻击范围，开始向官道上的车辆靠近时，两百人不约而同来到道路两边。
他们的武器无一例外，都是大刀。
若是仔细看去，这两百人双臂浑圆，孔武有力。
不过很奇怪，他们的大刀插在地上，双手则是叉在腰间，姿势诡异。
封祈等他们摆好阵型，高喊道：“放！”
他声嘶力竭，声音传出老远。
得令后的将士双手离开腰间，手中多了颗鸡蛋大小的铁球。
银色的铁球散在空中。
“轰！”
苏菱袖和雷俏捂耳贴在一起，轰隆隆的爆炸声，显然让两人吓得不轻。
葛小桓脸上尽是惊讶。
霹雳雷火堂的雷火弹！
大人居然有这么多？
他凑近卫昭身边，“大人，您从哪里得来这么多雷火弹？”
“别忘了霹雳雷火堂的大小姐，就在我们身边。”
当日卫昭杀死银钩三煞，回到临安府后，让叶红鸾去过一趟朱家。
不久之后，跑云州生意的朱六爷在辛潼府做成一单大生意。
这批雷火弹，便是朱六爷悄悄运至临安府的。
哪怕是霹雳雷火堂自己的人，也不知晓这批雷火弹的去向，外人又怎么可能得知。
两百将士分散后的队伍，少说也有五百米。
许家私兵被雷火弹炸的七荤八素，四处逃窜。
三千人的阵型，顷刻间化作散沙。
扔完雷火弹的将士出手了。
另一边，耳边不再有爆炸声后，薛凌云终于动了。
他纵马疾驰，杀入敌阵，腰刀开始收割生命。
……
盛夏时节，许文泗却像是站在冰窖中，冷的上牙碰下牙。
三千私兵，还未接近对手，便已溃不成军。
他许文泗自诩胸有韬略，文武双全。
人生第一战，便是一败涂地。
就算军中有九品，也换不回涣散的军心。
卫昭手下同样不乏高手。
这一战，他许文泗输的底裤都没了。
三千私兵，便是他的底裤。
“九爷，大势已去，我们撤吧。”
“九爷？”
许文泗神色木然，对亲兵的话充耳不闻。
“九爷，许家的大仇还等着您来报呢!你若是死了，许家再无翻身之日啊!”
许文泗眼皮动了动。
他不是没听到，而是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九爷！那黑马已经冲上来了，再不走就迟了！”
许文泗看着山下一匹黑马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他虽然不认识那人，却能猜到他的名字。
薛凌云。
此人出自镇北军，一个很早便厮杀在战场上的狠人！
“九爷！”
亲兵的语气近似哀求。
“我们走！”
许文泗终于肯动了。
……
夜幕下，卫昭四人坐在篝火旁大快朵颐。
与许文泗一战，他们大获全胜。
六百人无一阵亡，只有十几人受了轻伤。
一番庆祝过后，葛小桓打算给大家浇点冷水。
“大人，恕我直言，此刻或许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要劝劝各位。”
卫昭保持着笑容，“但说无妨。”
“五姓七族若是下定决心不让镇北军拿到军饷，绝对不可能只派许文泗这点人埋伏。”
薛凌云站了起来。
“葛兄说的在理，你放心便是，我不会因为这一战就放松警惕。”
葛小桓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后面的敌人，只会比这一次更强。”
卫昭问道：“那么，你觉得五姓七族会有什么手段？”
如果是阴谋诡计，葛小桓还有猜测方向。
涉及行军打仗，他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也没有就此放弃，思虑过后，葛小桓道：“壶州东边乃是虞州，北边则是凉州与并州。
我们目的地是并州，最该防备的对手，便是虞州李氏。
不过虞州卫的兵马，他们绝对不敢动。
大人如今是二品巡抚，若是被人发觉猫腻，便是造反之罪。
镜州许氏刚被扣过这顶帽子，想来虞州李氏若非真的想造反，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率军来袭。
至于私兵的战斗力，有许文泗打样，他们也没有绝对信心，胜过薛兄的人马。
如此一来，似乎只能借助其他力量……”
卫昭道：“比如说呢？”
葛小桓见卫昭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顿觉大人这是故意考验自己呢。
联想这一路上大人的淡定，还有今日的雷火弹和硬弩……
一个惊人的想法占据葛小桓脑海。
“大人？这些车上装的不是银两？”
听到葛小桓的问题，薛凌云和封祈差点跳起来。
不是银两？
“葛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就是，马车里怎么可能没有银两，那是我们亲自看着装车的。”
薛凌云和封祈绝对不相信车里装的不是银子。
这批银两一部分在府衙后院，另一部分由许家运来，直接存在朱家钱庄。
运送银两的马车，乃是临安府商户提供。
马车和马匹，皆是上等。
银两装车是在朱府，薛凌云和封祈亲自盯着。
除了在车上做过手脚，还藏了五车硬弩，再无异常。
现在葛小桓说车上没有银两，叫两人如何相信？
可葛小桓也不是一般人，他怀疑车上没有银两，多半也不是瞎猜。
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凌云和封祈直勾勾的看着卫昭。
大人紧绷着脸，似笑非笑。
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是得意……
不会葛小桓说的是真的吧？
薛凌云急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车上究竟是不是银两？”
卫昭手撑膝盖，缓缓站起。
“事到如今，便不瞒你们了。”
封祈失声惊呼。
“大人？不会吧？”
“这些车辆里，装的不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