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总是被寒气侵透，顾绝兮走出客栈，踏着干燥开裂的屋顶青瓦，几息之间，就到了潭府大堂的屋顶。
自霁燕走后，潭府多了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实则软脚虾的护卫。
她已坐在屋顶上许久了，并未有意隐匿，但依旧无人发现——让人没有半点成就感。
潭瑶瑶这两日的状态不算恶化，但神情麻木，活脱脱一木偶。
莫非，那日霁燕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潭瑶瑶听么？潭县官近来动作频频，莫非是笃定她能医治好肺痨，所以硬气起来了？
不得而知。
顾绝兮三两下跳到潭瑶瑶的屋顶上坐着——她特意挑选了傍晚时分来探查，一来贴合潭瑶瑶先前的作息习惯，二来也检测一下这臭丫头到底有没有想明白，若还是先前那个模样，她讲了那么多都白费了。
“小姐，陶府的公子差人来问小姐的近况了，奴婢应当如何回应？”
屋内，应当是潭瑶瑶的贴身婢子，如此说道。
陶府公子哥？顾绝兮挑眉，还以为经过那杀人案后，潭府和陶府彻底闹掰了呢，谁料这儿还藏着一个深情少年？
“就说，我的病没有起色，若熙公子实在想传宗接代，光耀门楣，还是另寻佳人吧！”潭瑶瑶说道，话音是中气十足，没有半点僵硬。
熙公子陶熙，上回他们在诗会上遇见过的。那个少年倒是与容寻盛行的白面书生审美不太相符的，不过也算个样貌端正的，主要是气质尚佳，武功在这个年纪的男子中，算得上乘。
“这……不好吧，熙公子对小姐情深义重，如此回答，怕是要得罪陶府的。”婢子语重心长道。
只可惜顾绝兮仅凭听觉窥探，瞧不见屋内二人的神态。
不过这婢子也算得有趣，潭府老爷都将人家陶府小姐捉起来关押在地牢里了，就这样还担忧得罪陶府呢……
不是已经得罪得透透的了吗？
“畏惧他作甚？陶府不过是个制琴的，即便发了迹，也还是制琴的！我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只能看见他制琴，早也制琴，晚也制琴，那可太憋屈了！”潭瑶瑶说道，几乎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屋顶的顾绝兮：“……”
陶府别的人她不敢保证，但陶熙这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只是因生在制琴世家，才有几分文雅之气……不然，他那个模样，怎么看都是江湖道上的人。
“好了，你莫要烦我，快些出去！我要歇息了！”潭瑶瑶说道，屋内是一阵乒乓作响，似乎是将那婢子连哄带吓地推出屋子了。
顾绝兮赶忙伏低身子，隐出婢子抬眸就能看见的范围。
屋内再无异响。
顾绝兮抬头望向天空——晚霞差不多退了，夜幕降临，今日能见的星辰不多，连月儿也是朦朦胧胧。
想来明日不是晴好天气。
而潭瑶瑶，则在婢子走后许久，才女扮男装地走出屋子，警惕地四下瞧了瞧，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踩着最轻的步子一路溜出了潭府。
顾绝兮赶忙跟着，意图一探究竟。
她的病患，这是……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