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烫！”
艾丽亚蛾眉蹙起，她想要调动体内的力量，去压制丹田中升起的这股灼热，想要压制红月。
但尝试数十次之后，皆是无用。
这股灼热感不仅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越发明显了起来。
甚至于，此时的她连站都很难站稳，只能扶住身边的栏杆勉强稳住身形。
可尽管如此难受，她依旧是没有向朱雄英投出一句话。
她绝不会相信眼前男人对圣教主的污蔑！
“怎么，还是不信？”
朱雄英起身走在艾丽亚身畔，从此处俯瞰整个应天府的繁华，万家灯火，熙熙攘攘。
自从户部夏原吉提报开放宵禁的折子，并得到皇帝陛下的朱红批复之后，应天府便是不再有宵禁，各处夜市空前繁华。
这一制度，不仅是在应天府，已经在整个大明推广开来。
当然，开放宵禁的城池必须要符合一个条件，那就是安全问题。
毕竟入了夜，闹事的人也多，若是连治安都不能维持的地方，开放宵禁只是为犯罪者提供更加便利的时间。
“最多一刻钟，尔身化血，皆融入丹田红月。”
“最多半个时辰，尔魂为祭，成红月之全。”
朱雄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这两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假。
眼角余光扫了眼艾丽亚，这女人显然还在坚持。
或者说，在艾丽亚的潜意识中，她认定这是朱雄英为了让自己信服而编造的谎言。
用后世的专业术语来形容，那就是：pua。
“是真是假，你自己有定论。”
朱雄英扔下这句话，便是不再言语分毫。
多说无益，自己感悟。
艾丽亚毕生修炼红月，朱雄英有没有在红月上动手脚，艾丽亚自然心里有杆秤。
至少从目前看来，艾丽亚能够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因为她没有从红月中感知到分毫来自于外部的力量。
‘圣教主…’
随着丹田中的灼热感越发强烈，艾丽亚的信念开始在动摇。
‘师傅…’
她不禁想起养育自己长大的的老师，七年前逝去的红月教主教，被誉为有史以来最强的红月主教。
‘艾丽亚，你天资聪颖，但不要奋于修炼，记住老师的话，一定要记住，一定，一定，一定。’
这是老师给自己留下的遗言。
当时的艾丽亚听不懂，以为老师是不是把话说反了。
可现在听起来，她有所明悟。
甚至于，当时老师的死因，她现在都能明白了。
作为红月最强主教的老师，除却圣教主之外，无人能够将其杀灭，可老师就是突然寂灭了，连一丝一毫的征兆的都没有。
当艾丽亚赶至的时候，老师已经湮灭，只在原地留下了这么一行字。
圣教主给了自己再生的机会，而老师则是她的再生父母，养育她，教育她，培育她，给她属于一个正常孩子的一切。
‘圣教主，杀了老师。’
不知为何，一个念头在艾丽亚的心头升起。
‘不可能，不可能！’
霎时间，艾丽亚抱住自己的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之中。
这两个人，一个在自己心中敬畏神明，一个是自己生命中的至亲。
朱雄英剑眉微微蹙起，他当然能够感知到艾丽亚情绪的变化。
“算了。”
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让这女人一时间接受残酷，也是很难。
别看这女人一副冰雪女王的高冷状，实则内心就是个不怎么问世事的女孩，从小就被护佑着，等成长起来之后又是直接登居高位。
“去梦里探索你的答桉。”
朱雄英抬手，食指与中指合并点在艾丽亚眉心。
刹那间，艾丽亚的丹田灼热压制了下去，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直接晕阙在了朱雄英的怀中。
“陛下。”
朱雄英刚接住艾丽亚。
一道声音传来。
下意识望去，正好与徐妙锦的目光对上，朱雄英霎时顿了顿。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信吗？’
夫妻之间的默契言语，在半空快速交换。
朱雄英将艾丽亚放在摘星台的沙发上，随后快步来到徐妙锦的跟前。
干咳了两声。
“哪里拐来的异国女子？”
徐妙锦瞥了眼沙发上的艾丽亚。
金发蓝眼，显然不是东方女子。
“皇后，你错怪朕了。”
“事情是这样的，起初朕在大堰河战场……”
朱雄英快速编了个比较感人的故事，收获的只有徐妙锦的白眼。
她本来不知道朱雄英回来了，但是恰巧走在紫薇殿的下方，听到上面动静颇大，尤其是那熟悉的频率，作为亲历过的人，让徐妙锦瞬间想到是朱雄英回来了。
而且，还在干坏事。
“陛下，姐妹们都很担心你。”
徐妙锦突然开口，她的眼眶，瞬间泛起了红。
这半个月多，大明局势激变，可是关于朱雄英的消息，却是绝对高度保密，没有人知道朱雄英在哪里，也没人知道朱雄英的境况如何，哪怕是徐妙锦这个皇后。
朱雄英原本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故事，突然语气一止，笑着抬起手擦了擦徐妙锦的脸颊，将她搂入了怀中。
“是朕的错。”
“陛下…！”
当搂入徐妙锦的刹那。
有着好些道声音，这一刻齐齐响起。
朱雄英下意识望去，薰儿、采苓、赵灵儿、般若、小舞、雪姬等女，都齐齐到了，她们都是闻声而至。
众女方一抬头，便是看到了皇帝皇后的夫妻琴瑟合鸣，不由都是羡慕中带着几分避讳。
“陛下恕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薰儿采苓等女，纷纷是行礼，转身便是要走。
朱雄英嘴角微扬，招手止住了众人。
“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众女一顿，都是露出了花儿般的笑容。
这一夜，朱雄英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招数，在乱花丛中左冲右突，终于引得雨露降临，甘霖灌既。
紫薇殿震颤了许久许久许久……
…………………
西北之地，大堰河战场。
朱棣跨马而立，大堰河上的冰封已经解除。
雨后风息，月色之下的大堰河，流水奔腾不息，赶工架起的上百座浮桥，连接着大河两岸。
“如梦一般。”
望着已经尘埃落定的战场，朱棣不由发出这般感慨，这大堰河一战，打的就像是梦一般。
他征战一生，从未打过这般跌宕起伏的大仗。
生与死，胜与败，都是系在一念之间，顷刻就能够转变。
“小子，算你运气好。”
蓝玉勒马，笑着拍了拍朱棣的肩膀。
当下之大明，诸将之中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胆魄敢笑着拍朱棣肩膀的，也只有蓝玉一人了。
“只可惜了，耿炳文看不到这一幕。”
提及耿炳文，蓝玉眼中有着些许落寞。
明初之将，时日至今，已经所剩无几了。
哪怕是他蓝玉，也已经到了垂暮之年，蓝玉心里清楚，等到与帖木儿帝国的这一战结束之后，自己怕是也将再无必要兵临战场。
“陛下离去时，并未明旨。”
“大军接下来将如何自处？”
这时，常茂亦是打马而来，凝声说道。
帖木儿帝国的上百万大军，直接性死亡的有七八十万，这些都是被明军砍死的，毕竟朱棣与蓝玉合兵就有八十万众，一人杀一个也就够了。
但，投降的依旧有六十余万，另外粮草军械等等，不计其数。
光是处理这些俘虏以及战利品，就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囤兵嘉峪关，随时准备西出。”
“另外，此战缴获的军械粮草，全数在嘉峪关就近囤积。”
朱棣凝声说道。
“陛下虽未明旨，但我断定，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旁边的蓝玉，也是点了点头。
以他们对当今陛下的了解，既然帖木儿帝国已经出兵了，那皇帝陛下必定会打回去，直接将帖木儿帝国给彻底覆灭。
俗话说的好。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
帖木儿帝国，都城撒马尔罕。
不丹皇宫之中。
所有的帖木儿帝国重臣，以及皇族所有成员，此时都是聚集在朝殿之内。
皆是，跪伏在地。
而在殿阶之上，左右各有一个身着月红巫袍之人站着，中间则是有着一个坐着的月红巫袍，从那巫袍下显露出的白胡，可见其年岁之老。
这些重臣和帖木儿皇族成员，参拜的就是这三个月红巫袍之人。
在这些皇族成员之中，帖木儿瘸子的第四子，沙哈鲁，正暗皱着眉头。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作为瘸子诸多儿子中最为优秀的一个，沙哈鲁通晓察合台语和阿拉伯语，喜爱文学艺术，善于骑射，文武双全。
去年受封于霍拉桑，驻跸赫拉特。
这一次是因为奉召，特地赶回都城。
他是在黄昏时分受的召，接召之后不敢有停留，星夜赶回的撒马尔罕。
到达都城，进入皇宫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圣城的三位主教降临皇宫，其中一个还是四圣护法之一。
听闻消息，沙哈鲁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
故而包括沙哈鲁这个皇子在内，所有的朝臣和皇室子弟，都前往奉月殿朝拜。
所谓的四圣护法，便是十二主教中最为厉害的前四位主教。
在符合红月缴的朝拜仪式结束之后。
中间坐着的那位月红巫袍，手中藤木一般的权杖，微微抬起，朝着前方一点。
霎时，在这奉月殿的正上方。
有着一道光幕字虚无之中出现。
从这光幕之中，赫然是有着一道肥硕的尸首缓缓凝聚出现。
头，身子，分开的。
殿中的诸多朝臣和皇室子弟，见到这尸首的刹那，都是脸色骤变，有些甚至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因为这尸首，是瘸子的，他们的不丹陛下。
本应留在大堰河的瘸子尸首，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奉月殿之内。
沙哈鲁见到自己父亲的尸体，尤其是那双睁的滚圆的眼睛，心头勐的咯噔一声，心中更是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几个兄弟之中，唯有自己这么一个拥有封地的被召回都城，其他都还在各自封地。
再结合现在瘸子的死亡。
把自己召回来的用意，何其明显。
若是没有红月教的掺和，沙哈鲁当然是兴奋万分，过去他和那几个兄弟为了争夺储位，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但是自从红月教出现，包括沙哈鲁在内的聪明人都是发现了一点。
谁要是继承了父亲的帝位，谁就是继承了红月教的傀儡。
沙哈鲁宁愿在封地逍遥，也不愿意成为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奉圣教主之命，宣敕帖木儿帝国新任不丹为沙哈鲁。”
手持藤木权杖的白胡子，声音沙哑在这殿中回荡。
沙哈鲁纵然是再不情愿，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殿阶，最后坐在了昔日瘸子的帝座之上。
霎时，殿中朝拜之音响起。
“征伐东方国度一事，不可暂停。”
“本座与两位主教，将会辅左新任不丹陛下完成此事，还望诸位尽心协力，早成大业。”
又是一句话。
殿中的这些人，无不是脑袋发蒙。
仗都打成这样了，损失一百五十万青壮，粮草更是不计其数，这还怎么打？
正在这时，有着一身着血红盔甲，连脸都是被盔甲掩盖的骑士快步进入奉月殿中。
“红月第三、第四、第七圣骑士团，已经待命。”
声音，如若幽魂。
殿中的诸臣都是童孔勐缩，作为信奉红月教的信徒，他们当然都知道红月圣骑士团的存在，红月圣骑士团共有十二支，乃是拱卫圣教主的直属力量。
虽然每一军团只有百人，但这百人之力，足可破十万百万军！
这一刻刚刚在帝座上坐着，屁股还没暖和的沙哈鲁，则是彻底的心如死灰。
原本瘸子在位的时候，红月教义已经完全深种帖木儿帝国，国师的话很多时候比不丹的话还管用，但至少军队还是在不丹的掌控之中。
而现在连军队都完全被红月教掌控了。
他这个所谓的不丹，更加只是明面上的摆设。
当然，沙哈鲁心里也清楚，红月教要的就是个傀儡。
若是自己不听话，他们丝毫不介意把自己做了，再换一个听话的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