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大神官，请。”
司天命坐在老笔斋的棋桌旁，轻轻的落下一颗黑子，光明大神官信奉光明，自然拿的是白子。
西陵神殿的光明殿，说起来也是可笑，历代光明大神官，似乎都背弃了昊天。
因为每一代光明大神官，信奉的是光明，而并非昊天，昊天并不代表光明。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光明大神官悄然落下一子，这场看似普通的棋局，蕴含了两个人的气息，可以说也是一场比拼。
“卫光明，你虽被囚禁幽阁，但我并不讨厌你。”
“你若不在唐国搞事，留在唐国也无妨。”
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相比，卫光明确实可爱许多，而且司天命也不希望，颜瑟在这次对战中丧命。
司天命属于书院，书院不得干政，卫光明只要不对唐国造成危害，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即便，他是书院的天下行走，一个死了的天下行走，也终究归于寂静，归于不可知之地。
“为了防止永夜降临，那抹黑暗的影子，必须得死。”
卫光明其实也没错，他要击杀那抹黑暗的影子，防止永夜降临，防止所有人面对灭顶之灾。
只不过很多年前，他看错了黑暗的影子，让夏侯屠杀了宁缺一家，这就是他的罪过。
“没有什么冥王之子，也没有什么冥界。”
“所谓的冥界，只是天道规则而已，是天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司天命叹了一口气，冥界能灭世？那要神界做啥，人间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抵御神魔。
“没有冥王之子，那抹黑暗的影子，又到底是什么？”
光明大神官的手滞在空中，白子久久没有落下，若是没有冥王之子，一切又都说不过去了。
“我暂时也不清楚，你所说的光明，其实源自于黑暗的最深处。”
“我的理念就是，天地分阴阳，阴阳相生相克，光明与黑暗，自然也是如此。”
司天命不信昊天，更不信什么冥王，只要谁敢阻挡他的路，他手中的青釭剑立马挥过去。
“我曾迈入天启，欲聆听昊天的教诲，最后却被昊天抛弃，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或许，作为光明大神官，就是因为没有寻到那一抹黑暗的影子。”
“这就是我无法踏入天启的原因所在。”
光明大神官很久以前，就迈入过天启，最后又落了下来，他被昊天所抛弃，同样他也抛弃了昊天。
昊天是很强大，西陵神殿绝大部分人，信奉的都是昊天，唯独光明殿，信奉光明。
卫光明也如历代光明大神官那般，悟出光明并非昊天，昊天也非光明，因此才作出那么多事来。
“六境是一道坎，凡与仙的区别，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才能迈入六境。”
“你的心已经乱了。”
司天命再次落子，整盘棋局浑然天成，无懈可击，杀得光明大神官片甲不留。
卫光明心中的道，已经有了偏移，他所信奉的光明，与昊天已经脱轨，卫光明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莲生三十二就很纯粹，不管修佛、道、魔，他就只想跳出三界之外，不受天地束缚。
卫光明与那抹黑暗的影子，产生了羁绊，心中有红尘之意，无法踏入六境，这也正常。
“柯先生，我输了。”
卫光明起身给司天命行了个礼节，司天命谦让的回礼，他们刚才也比拼过实力。
在司天命的面前，光明大神官跟小孩子一般，无法逃出他的控制，卫光明输的很彻底。
“大神官，你的执念太深，不利于修行，我辈修行者，本就逆天而行。”
“昊天又如何，是非对错又如何，没有发生的事，世人都没有权力定罪。”
司天命留下一句话，再看了眼陈皮皮，这胆小怕事的陈皮皮，在这边是来做饭的？
“皮皮，饭好了吗？”
司天命他们在此下棋，桑桑和陈皮皮则去做饭，颜瑟大师和宁荣荣观棋。
“小师叔，马上就好，你稍等片刻。”
陈皮皮站在厨房偷看几人，突然被司天命点破，立马返回厨房做饭，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
司天命在魔宗山门里饿那么久，看到莲生三十二后就没胃口，这人太血腥恶心。
“你们俩继续吧，我和荣荣去练练字。”
颜瑟大师上位，又开始给卫光明做心理工作，只要卫光明不放弃，他们之间必定要战。
作为昊天道南门的供奉，负责守护唐国的安危，卫光明要在唐国杀人，他就必须出手。
能不能想通，只能看卫光明自己，司天命和颜瑟的话，也仅供参考而已。
司天命走到宁缺的书桌前，随手拿起毛笔，把宣纸铺在好，蘸了蘸墨水，开始写字。
司天命仿佛进入天人合一状态，手中的毛笔，似乎蕴含着最简朴的箴言，一点点挥洒落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宁荣荣看着司天命写的字，一个个的念了出来，这句话没有浩然之气，只有无尽的韵味。
简单，返璞归真，仿佛一个行将入土的老者，感叹世间的不公，终究那般无奈。
“兄长，这句话是在说这么世界吗？”
宁荣荣有些不解，天地如何不仁义，是指的天灾吗？天灾降临，人确实显得格外渺小。
“等你以后强大起来，你就会懂的。”
司天命摸了摸宁荣荣的头发，他们这些强大的修士，每一个都是棋子，众生皆为棋。
而下这盘棋子的，就是天道至高，有好子也有弃子，有强大的棋子，也有弱小的棋子。
不管强大与否，当不需要你的时候，都是可以舍弃的，除非你做那个下棋的棋手。
片刻之后，司天命等人在宁缺家，一个二楼靠窗的地方，愉快的吃完了一顿饭。
最终，卫光明也没有走出来，决定第二日清晨，在长安城外的小山上决战。
司天命也没有阻止，这是宿命之战，是上天的安排，他已经尽力阻止，奈何没有什么效果。
他确实可以强力镇压，可镇压的了一时，也镇压不了一世。
卫光明要寻找黑暗的影子，必定会危及到宁缺，不管是书院出手，还是颜瑟大师出手。
终究会有人出手的，这必须有个人来终结，卫光明执念不除，唐国必定不会放任不管。
待司天命等人离开，老笔斋只有卫光明和桑桑两人，卫光明帮忙收拾完东西，随后走到那张书桌前。
恰巧看到司天命写下的几个字，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