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没太明白一件事，”
刘奕帆说道，“如果那个凶手只是要用注射纯乙醇的方式弄死你，其实注射的位置隐不隐蔽好像也并不重要，他干嘛非要扎肚脐眼呢？”
“我都说是因为我运气好嘛！”王大勇感慨道，
“如果当晚去的朋友不是那个法医，我可能就直接死了。
在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的情况下，大家都只会认为我是喝酒喝死了，根本不会做尸检，也就不会发现有人下过毒手的痕迹。”
“嗯！”李牧然点点头，“这倒是很像罗宗华一贯的风格，他好像总喜欢把谋杀现场伪造成意外，从而减少自己暴露的风险。”
“切，谋杀就是谋杀，哪里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呢？
他做的这么多起意外，不都被你们发现其中的猫腻了吗？”刘奕帆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大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了看王大勇，李牧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他想说的是，留下痕迹有什么用？
如果没有有效证据能锁定罗宗华就是这些谋杀案的凶手，对于罗宗华来说，这就是所谓完美犯罪的“无证之罪”。
“你出事的那一年是2014年，对吧？”李牧然忽然想到关于时间线的问题。
“是的。”王大勇点点头。
“这么说，12年是教育局徐科长，
13年是邮政局的郑泽凯，
14年是你，
15年是当年的户籍民警李广发，
16年是一中老校长……基本上一年一个呀，你真的算是命大啦！”
李牧然边说边点着头。
经过刚才的交谈，他跟王大勇似乎有了更多的共情。
面对这么厉害的对手，面对一些突发案情，他并没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够表现得比王大勇强很多。
赵庆华被罗宗华耍得团团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到罗冲村获得惊人的真相，不也是在罗宗华的指引下才完成的吗？
想到这里，李牧然暗自叹了口气。
“哦，对了，冒名顶替罗宗华的那个赵庆华失踪了，他有联系过你吗？……啊……比如，让你帮忙给他重新弄一套假身份什么的？”李牧然问王大勇。
王大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反正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公开了……我不会再帮他做任何事。”
似乎是怕李牧然不相信他，他又补了一句，“我回来洛山之后，他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
认真地研究着王大勇的表情。
王大勇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话是真的。”
李牧然觉得，王大勇并没有骗他。
随着双方谈话气氛越来越融洽，在接下来的时间，王大勇毫无隐瞒地将他参与“绑架果果”一事的所有过程全部讲了出来。
虽然之前已有相关证据佐证王大勇的参与，但听他自己讲述的感觉还是完全不同的。
……
早在来月城之前，赵庆华就和王大勇在电话里对交付赎金一事进行了多次商议。
在赵庆华的反复鼓动下，王大勇借休假的机会来到了月城，并私自携带了一支警枪出来。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想抓住“罗宗华本尊”了，而是要彻底做掉他。
其实，正如李牧然猜想的一样，凭着多年老警察的经验，当小郑他们跟那对年轻情侣交换房间的时候，王大勇就已经知道住进对面的是来监视自己的警察了。
第二天，为了从小郑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他打电话给那个女大学生周莉，让她来接应自己。
在他的一番巧妙安排之下，利用周莉大檐帽的遮挡，从自己的房间迅速闪身到了酒店清洁工专用的“操作间”。
等小郑他们关上房门后，他和周莉一起从楼梯下到了酒店的底下停车场。
王大勇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奕帆将赞赏的目光看向李牧然。
王大勇就明白了：“看来，我的这种小把戏应该是被你看穿了呀！”王大勇瘪了瘪嘴说道，“我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呀！”
李牧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但他随即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们从停车场开出的那部车，是赵婷婷的车，它……怎么会出现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王大勇点点头，继续说道：为了当天的行动，罗宗华用短信告知了周莉一早去开车回月城。
车被赵庆华停在月城城郊的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路边餐馆停车场！
“怪不得我们那天查了所有进出城的车，包括不同车牌的都查了，就是没找到这部车，”李牧然有些恍然道，“原来，那部车果真被赵庆华停在了城郊，也就是月城监控探头的包围圈之外！”
“这么说，那天傍晚去赵婷婷出租屋偷保险柜的，真的就是赵庆华罗？”刘奕帆瞪大眼睛，“没想到赵庆华真有这样的胆识，敢在我们警方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王大勇对此不置可否，这事的具体情况，他并不知情。
李牧然：“好吧，这事等我们抓到赵庆华后自会向他求证，您继续……”
王大勇便继续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事。
周莉打车过去把车开到了酒店，接上了王大勇。
王大勇将车开出酒店后，先在附近的道路溜了几圈。
利用这个时间，周莉在车后排换上了普通衣服，并带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鸭舌帽。
他们本打算进小区趁果果外婆不注意的时候将果果抱走。
但罗宗华通过网络电话告诉他们，他们根本不用进小区，果果跟外婆当时就在小区后门的商业街上。
开车进入那条街道后，他们发现一家商铺正在举行开业庆典，人群中应该就有那婆孙两人。
这倒省事好多！
这时，赵庆华配合着故意给他丈母娘打电话，让她抱着果果远离了喧闹的锣鼓现场，也让王大勇和周莉明确了果果的人选。
看准果果离开外婆的间隙，王大勇将车停到了对面的路边。
周莉走过街道，在舞狮现场轻松地用棒棒糖哄骗走了果果，将她带上车。
车开过几个街区之后，王大勇将周莉和果果放在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路边，自己继续开车在城区兜圈。
早在前一天，王大勇就约好了老战友中午一起吃饭聚会。
于是，为了制造自己不在场证明，他和老战友进了酒楼，却让老战友的保镖——那个年轻小伙儿换上自己的衣服，带上口罩和鸭舌帽，按照自己指定的路线，故意让车在摄像头面前出现，最后将车停在那个没有摄像头的私人停车场。
“你可能没想到吧？你让那个保镖做的最后一件事，显然适得其反了！正是因为你叮嘱他换掉车牌，希望我们更难找到这部车，但实际上，却加速了它被我们发现的进程。”李牧然说道。
“哦？是这样吗？”王大勇有些意外。
“那个停车场的老伯没过几天就报警了……”刘奕帆笑着说。
王大勇眼睛微眯，点了点头：“是的！这个世界什么都有既定规则，唯独人的行为不可预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