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晓天被押走了，刘刚和几个干警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抽烟，李牧然和刘奕帆也走出临时审讯室。
看到李牧然走过来，刘刚问道：“牧然，你是觉得邹晓天不是凶手？”
李牧然紧走几步，走到刘刚身旁，点了点头：“是的。邹晓天说的话中有没有虚假的成分，还有待调查，但我个人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正如他所说，他只是一时贪心捡了个包而已……”
刘刚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嗯，展开说说你的想法。”
李牧然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我说他不是凶手，最主要的判断还是因为他的身高、体型不满足我们对凶手的推断。他这个身高，是没办法在风雨亭的围栏外从背后对赵婷婷进行完美攻击的，他的力量感也不足以让赵婷婷一击毙命……”
李牧然呼了一口气：“当然，明确的结论需要老白那边对他的毛发和指纹进行仔细比对后才能做出。”
站在刘刚旁边的干警小冯皱着眉头问道：“牧然，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那个旅行包是凶手扔到人工湖的，他为什么非要把包扔到哪里，而不是附近的农田、树林甚至城市垃圾桶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
李牧然点点头：“嗯，刚才在湖边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要想清楚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尝试去理解凶手的思路。
我想，一般，扔赃物的时候，凶手会考虑几个因素——
第一是越难被发现越好；
第二是尽可能少耽误时间；
第三，如果能毁灭证物就更好。”
刘刚和其他几个干警都点点头，认可李牧然的说法。
刘奕帆在一旁插话道：“你说的前两个我都明白，但你说的“如果能毁灭证物”是什么意思？”
李牧然摸了摸鼻子，这代表他正在梳理思路：“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旅行包里为什么会有手提电脑、移动硬盘和Sd卡这些？这些东西跟赵婷婷的LV包一起出现在一个大的旅行袋中是很奇怪。
很显然，我们前几天通过查看监控已经知道，赵婷婷外出时只带了一个LV包，她的LV包里是不可能放得下手提电脑等这些东西的。
那这个旅行包和包内的手提电脑等这些东西的，是从哪儿来的呢？
它们又是谁的呢？”
大家都陷入一片沉思。
刘刚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人敢贸然说话，他便朝刘一帆扬了扬下巴。
刘奕帆会意，开口说道：“莫不是凶手的？”
李牧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着刘奕帆问道：“奕帆，我问你，像手机、手提电脑、移动硬盘、Sd卡这些精密电子设备，长时间泡水后，会是什么结果？”
刘奕帆皱了皱眉：“那肯定会短路损坏啊。”
李牧然：“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些电子设备中的数据会永远丢失？”
“对呀！”刘奕帆疑惑地点了点头，但她还不是很明白李牧然想表达什么。
李牧然一拍手：“这就是我刚才讲的凶手处置赃物的第三个特征——毁灭证物。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杀害赵婷婷不是为了劫财，也不是为了劫色，那他……为了什么呢？”
刘刚点点头：“杀人无非是为了灭口。灭口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让某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
李牧然微笑着点头道：“刘队果然厉害，原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看着刘奕帆还是不甚明了的样子，李牧然解释道：“在我看来，包里的手机、手提电脑、移动硬盘、Sd卡等数码产品，它们的出现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有规律和共性的。
它们都属于数码存储设备，是用来储存数据的，而把它们沉入水里是最简单最省事的销毁数据的方式。我想，凶手很可能是为了销毁某些证据而杀了赵婷婷，因为赵婷婷掌握了那些证据。
而那个和移动硬盘一起出现的Sd卡，是某些摄像头常用的存储卡，我想，这个秘密很可能跟某些视频影像有关……”
刘奕帆似乎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想说，这些手提电脑、移动硬盘、Sd卡这些东西是赵婷婷的？”
李牧然点点头：“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我们能够在赵婷婷的工作室或者住所搜到某些物证。比如购买这些物品时的发票、收据、产品说明书等等，都可以验证这些物品的归属。”
刘奕帆：“旅行包总归不是赵婷婷的吧？那一定是凶手提前准备好的！”
李牧然点点头：“当然，这是目前看来最合理的推断。”
虽然刘奕帆也觉得李牧然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想故意激一下李牧然：“难道这些数码产品就一定是赵婷婷的？不会是凶手在销毁证据时，一时忘了旅行袋里还有自己的私人物品东西，一不小心让他们一同沉入水底了？”
李牧然知道刘奕帆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你别忘了，旅行袋的最下面是放了一块大石头的。
就那个大石头和旅行袋的直径来看，要让石头放到袋子的最底部，他必须先把袋子里面的东西清空才能做到，包括赵婷婷的LV包等其他物品都是后续一件件放进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存在疏忽大意而把自己的个人物品一起放进去的可能。”
年轻干警小冯突然问道：“这些数码产品有没有可能是完全不相干的第三人的呢？”
见到刘刚赞赏和鼓励的目光，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说不定凶手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为了干扰我们警方的调查方向，故意做了这样多余的动作？”
李牧然皱着眉沉吟道：“是有这个可能的。在目前我们掌握的有效线索并不多的情况下，并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刘刚也点点头说道：“是的，但……我个人觉着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如此大费周章地自找麻烦，这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所以，在这一块，要么是我们想多了，要么……我们面对的凶手极其可怕。
因为他的智商、胆识和反侦察能力绝对是超一流水平的，只有对自己极度自恋并且狂妄自大到极端的人，才会享受跟警察的斗智斗勇。”
听到刘刚的话，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案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如果邹晓天没有说谎的话，”这个话题讨论完，刘奕帆又挑起另外一个话题，“你们觉得，赵婷婷随身携带的钥匙去哪儿了？”
李牧然点了点头：“我猜，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拿走了钥匙。
其实这也从侧面验证了我刚才所说，那些数码产品是赵婷婷的这个推断。
凶手杀害赵婷婷可能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杀害赵婷婷后，拿走她的LV包，最重要的是拿走她的手机和钥匙。
他利用赵婷婷的钥匙，闯进了赵婷婷的住处，翻找出存储着对自己不利信息的这些电子设备，然后和赵婷婷的包一起扔到了湖中，以销毁证据。”
“我有两个问题不太明白。”干警小冯有些迟疑地说道。
李牧然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一个问题，你说凶手去的是赵婷婷的住处，为什么不是赵婷婷的工作室呢？那里好像更近啊。”
李牧然回答道：“那是因为凶手作案那一晚，赵婷婷工作室一直有人在上班，据我所知，他们会一直上班到晚上10点多，所以，凶手不可能去哪儿。而且事后我和刘奕帆去过赵婷婷工作室看过，那时，她办公室的手提电脑还在。”
“还有第二个问题，”小冯继续说道，“凶手为什么会选择把那个旅行包扔到月城大学的人工湖里，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李牧然继续摸着鼻子：“我想，凶手既要销毁证据又要不太费周章，最好的办法就是顺路中途处理掉……你看，凶手在当晚作案之后的路线图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