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然继续说道：“他说他跟老校长感情深厚，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那这样的话，罗宗华的消息来源就不太可能来自学校，也不会是家人和亲戚，因为他们不会因为一个跟罗宗华并没有多少感情的母校校长的离世而紧急通知他。”
刘奕帆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
李牧然咬了咬牙：“对，我猜，大概率是王大勇那边的人告诉他的。”
听到李牧然真的说出她心中的答案：罗宗华知道老校长跳楼，并给他看了监控的人居然有可能是王大勇，刘奕帆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你真的觉得是他？为什么呢？”
李牧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好，我再来回答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我们现在知道罗宗华肯定是看过监控的，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公安局。而在公安局里面，他不管找谁看，最终都绕不开主管刑警队的副局长王大勇，所以，王大勇说不认识他肯定是假的。而且，能够让他看这个监控，说明王大勇不仅认识他，而且关系应该还不错。毕竟，让案件无关的人查看现场监控，是违纪违规的，不管这件事涉不涉及刑事犯罪。而为不相干的人承担这种风险，没有人愿意干。”
刘奕帆不解：“这么说，周五晚上一到洛山，罗宗华就去找王大勇看了监控……可是，死的只是一个中学校长而已，关罗宗华什么事呢？王大勇为什么要通知罗宗华？”
“我猜，有两种可能”，李牧然边思索边说：“第一，老校长的死与罗宗华有关。这里说的有关，不一定是指老校长就是罗宗华下手害死的。第二、老校长的死，对于罗宗华来说，可能有着某种冲击。比如，是不是凶手在向他示威或者展示手段？”
刘奕帆皱起眉头：“罗宗华在看完监控之后，为什么还非去查看现场呢？”
李牧然皱了皱眉：“这个……也是我至今还没完全想明白的地方，我猜…莫不是罗宗华想到现场去感受下老校长从办公楼跳下时的心理活动？”
刘奕帆：“那刑警队没有解剖尸体又说明什么？”
李牧然眼神犀利起来：“说明……这件事，可能跟王大勇也存在某种关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坠楼事件发生，王大勇会第一时间通知罗宗华了。而不用解剖，快速下结论，都像是王大勇想迅速了结此事，而周小迪想尽快火化的提议或许正中王大勇的下怀……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我觉得，王大勇很可能了解或部分了解老校长被胁迫跳楼的内情，甚至他可能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但这个力量之强大，让他也不得不帮忙掩盖。”
刘奕帆被李牧然的说法惊呆了，她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河水，喃喃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说，我们公安的队伍里有人违纪违规、知法犯法，甚至还有可能参与某个神秘力量的幕后交易……”
李牧然也看着远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但愿，我所有的猜想都是错的吧。”
许久之后，刘奕帆说：“罗宗华专门跑回洛山，只是为了去确认老校长是怎么自杀的？既然他没参加葬礼，甚至都没去周家，那他周六其他时间和周日上午干什么去了？”
李牧然：“老校长坠楼这件事并不单纯，应该是足以对罗宗华产生巨大的冲击，他才会专程跑一趟，他不会只是回家待着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去找与此事有关的其他人商量对策，比如王大勇或者其他什么人……”
这，似乎超出了刘奕帆能理解的范围。
虽然她在警队多年，早已不是一般肤浅女孩那样的傻白甜。
但她眼中的世界，至少是正常的，她接触到的案子也都是家长里短的多。
哪怕有涉及到黑帮团伙性质的，那也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一个个具体的人，利益、仇恨、纠葛都有迹可循。
而不像现在这样，在明亮的生活背后潜藏着一张暗网，你不知道它有多幽深和黑暗。
刘奕帆叹了口气，看着李牧然问道：“你觉得，赵婷婷被害一案跟老校长坠楼一案有没有什么关联？”
李牧然想了想：“目前还没有明显关联，但要说关联的话也不是没有，至少有两点：一是这两件事都出现了罗宗华的影子，虽然这两起案件罗宗华都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第二，都出现了神秘电话和黑客力量。我猜，这不是偶然的。可能需要安排人对罗宗华进行私下跟踪调查。”
刘奕帆点点头，越发感觉案情似乎越变越复杂了。
“走吧，我们该回月城了。”李牧然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就往上走。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妥，就又停下，回头看到刘奕帆还在穿鞋子，他于是返回来，扶着穿好鞋的刘奕帆慢慢往上走。
“算你还有点人情味，哼……！”刘奕帆嘟囔着。
相互搀扶着爬到坡顶，两人上了停在桥边的车。
一脚油门，传祺车很快就消失在车流之中。
晚饭之后，罗宗华出门了。
但他一出自家门栋，很快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t恤、黑色裤子的人在他身后始终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既不落得太远，也不会凑得太紧。
这时他才想起，在他下午6点多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这个人就好像已经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当时偷瞟了一眼，那个人很年轻，估计也就26、7岁，应该跟之前那个李警官年纪相当，但面相显得更加稚嫩，那时他还以为只是学校的某个研究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被人派来来跟踪自己的。
只不过，这人的跟踪技术还不老练，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他发现。
好在他发现得早，不然他可能已经开车去往那个地方了。
而这个节骨眼上，他出现在那个地方，被抓个现行的话，他是百口莫辩了。
他摸了摸砰砰直跳的心口，暗自叫好险。
然后他路过停在小区路边停车位上的自家的车，却并没有上车，而是径直出了小区，向月城大学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