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校长刚才找我开了个小会……”
月城大学人力资源处(党委教师工作部)部长办公室，匆匆赶来的郑尔福副部长是个50来岁、头发稀疏的男人。他身材微胖，肚子鼓出，腰上的皮带似乎都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
他握着李牧然的手，脸上堆满笑意，对因为自己的迟到让李牧然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神里却并无抱歉之意。
“没事，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们还不好意思呢！”李牧然客套地说道。
“请坐请坐……”
三人在沙发上分宾主落座后，一个30来岁青年教师模样的人给李牧然和刘奕帆用纸杯倒了两杯茶水，给郑尔福端来的是陶瓷茶杯。
李牧然接过茶杯，水有点烫，他放到一旁，随即说道：“您时间宝贵，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今天来，主要是向您了解一下贵校一个叫罗宗华的老师的一些情况。”
他最讨厌跟某些领导客客套套、虚与委蛇地说很多废话。
郑尔福似乎没听清：“谁？”一边举起手里茶杯喝茶。
“罗宗华。”李牧然重复了一遍。
看郑尔福似乎还没明白，又补充道：“一个教授心理学的老师，也是负责给学生做心理辅导的那位。”
“嘶……哦，你说的是他……！”似乎被嘴里的茶水烫到，郑尔福的表情有些夸张，这倒让李牧然一愣。
郑尔福放下茶杯，表情显得略有些紧张：“他……怎么了？”
他的这种反应让李牧然感到异样，正常不是应该直接开始介绍罗宗华的相关情况吗？怎么他感觉这位领导似乎在盼着罗宗华出事一样？
李牧然笑了笑：“哦，他没事。这不是前几天校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吗？我们想来了解一下罗宗华在学校的工作情况。”
郑尔福眼睛微眯：“呃，那宗校园凶杀案？……跟他有关系？”
李牧然忽然觉得郑尔福的反应很有趣，吸了一口气：“……要说有关系，也没关系，至少目前还没有明显证据显示他与凶杀案有关。”
“哦……”郑尔福的语气弱了下来，眼神的光芒也暗淡下来，似乎兴趣锐减：“既然没关系，那你们想了解哪方面？”
“我们就想知道，罗宗华在学校任职的一些经历和教授的课程。”李牧然平静地说道。
郑尔福身子往沙发背上靠去：“哦，这个嘛……我们学校有几百名教职员工，具体到某个老师的详细信息……要不，我让赵老师给你们讲……小赵……”
不会儿，刚才那个给李牧然他们端茶的年轻教师走了进来：“郑部长，您找我？”
郑尔福站起身，指了指李牧然和刘奕帆：“他们想了解罗宗华的一些情况，具体情况你也比较清楚，你就替我跟他们讲讲。”说着他让出沙发的位置。
那位赵老师走过来：“好的好的。”
郑尔福脸上又浮出一层笑意：“让他跟你们讲是一样的，我还有事，还有事……”说着点着头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郑尔福的背影，李牧然和刘奕帆面面相觑。
据赵老师介绍，罗宗华是月城大学2004级计算机系的毕业生，08年毕业后获得留校名额，留校任职至今。
“咝……你说什么？罗宗华是留校的？”李牧然有些震惊，他似乎想到另外一件事，表情复杂。
刘奕帆不知道李牧然在想什么，补充地问道：“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怎么现在会教起了心理学，还负责起学校的学生心理辅导工作呢？”
看到他们诧异的表情，赵老师笑了：“哦，是这样，罗老师在就读期间，不知怎么的，忽然对心理学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自学和选修了心理学，毕业的时候，他因为表现优秀，获得了留校的机会。”
“留校？他刚毕业时还不能任教吧？”刘奕帆眉头微皱地问道。
赵老师点了点头：“嗯，罗老师一开始还没任教，只是担任了学生辅导员的工作，后面在职期间努力自考研究生，4年前获得了心理学硕士学位才开始任教的，他现在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留校任职？……那……你们学校之前有一个庄部长，你认识吗？”李牧然表情有些木。
“庄部长？”赵老师想了想，恍然：“哦，你说的莫不是我们的前部长庄世坤？哦，他是我们的老上司，我当然认识了……不过，他早就退休了……而且……很不幸的是，他3年前因病去世了……”
“啊，庄部长去世了？”李牧然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刘奕帆不明所以地看着李牧然。
赵老师没想到李牧然反应这么大，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有个女儿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叫庄晓卉，你认识吗？”李牧然语气有点急促。
“庄晓卉学姐啊？”赵老师微微一笑：“当然认识，她就是罗宗华罗老师的太太呀。”
“轰隆……！”李牧然如遭雷击。
赵老师话刚一出口，明明周遭一切如常，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碎裂的声音，一时气血上涌，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整个人呆在那里。
“你怎么了？李牧然…牧然？…”
觉察到他的异常，刘奕帆紧张地看着李牧然。
……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党委教师工作部办公室的，现在坐在校园长椅上的李牧然思维一片混乱，心里堵得难受。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奕帆有点吓到了，她不敢再让李牧然开车，连忙打电话给警队同事过来帮忙开车。
……
徐警官一边开车，一边好奇李牧然怎么变成这样。
坐在副驾驶的刘奕帆说她也不知道，然后她悄悄在徐警官的耳边说：“他是听到学校的庄部长和他女儿的相关消息时变成这样的，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现在已是中午时分，跑了一上午，刘奕帆早已饥肠辘辘了，她提议大家先找个地方吃饭再回队里。
在她用手机查找附近餐厅的时候，李牧然低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能不能先送我回家，我不舒服，下午先请个假。”
徐警官放慢车速，望了望刘奕帆意思是看刘奕帆是什么意见。
刘奕帆说：“先吃饭吧，吃完饭你再回去。”
李牧然语气消沉：“不了，我没什么胃口。”
……
李牧然租住的微型小区离公安局不远，过3个红绿灯接口就到了。
“你自己ok吗？要不要我送你？”警车就停在路边，刘奕帆在副驾驶位，看着李牧然走进小区铁门的李牧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牧然没有回头，举起右手摇了摇。
“他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刘奕帆看着街边矮小破旧的几栋居民楼，皱了皱眉。
月城毕竟不是很大的城市，在大的房地产商进驻之前，城市里有很多这种几栋楼围起来的麻雀小区，空间拥挤、环境脏乱，但是租金便宜。
“走吧。”刘奕帆微微叹了口气，对徐警官说道。
警车启动，迅速融汇到城市的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