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这么做？”
屏风后的少女走出，她一身素裙，如墨的黑发披散，衬得她面色更为苍白虚弱。
她半跪，低头看着因见她出来而瘫软在地一脸绝望的少女，声音嘶哑。
她自问，从未对不起她，也未得罪过她，可她今日却害她如此，她到底是为什么。
“皇姐。”
沐听蓉喃喃，看着面前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害怕。
皇姐听到他们的话，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
“为什么？”
眼见事情败露，沐听蓉也不演了，低喃一声便从地上爬起，将脸凑到婉婉眼前，眼神有些骇人。
“因为我要当皇后，当晋国的皇后，景地它根本不是人生活的地方。
皇姐，你不是嫁哪里都无所谓吗？那你嫁景国吧，我不可能将自己搭在那个鬼地方一辈子。”
澹台霖泽皱眉。
鬼地方？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对自己皇姐下这样狠的毒手？五公主，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这样的人？那你觉得本宫是怎样的人？”
沐听蓉冷哼，对宁嬷嬷的痛心不解感到不以为然。
“宁嬷嬷，你是先皇后的人，一切为先皇后和她的孩子着想，你自是不了解我们这些不受宠嫔妃孩子的苦。
就因为她比我大一个月，就因为她是先皇后所出所以她就可以嫁去晋国当皇后，就可以当在那里生活。”
“凭什么？”
“皇姐你不必如此看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少女又白了一分的脸，沐听蓉朝她走近，眼里的讽刺加深。
“你是先皇后所出，得父皇宠爱，自小我就看着父皇是如何宠爱你的。
他会抱着你举到肩头，会笑着喊你婉婉，也会因你一句喜欢带你去宫外看花灯，围墙狩猎，太傅授课，就连教导我们礼仪做女红的嬷嬷父皇也给你最好的，更不用说平日父皇赏你的一些玩意了。”
“可我呢，皇姐，你知道父皇是如何对我的吗？”
“我的母后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是先皇后离世她才有机会一步一步爬上皇后的位置。
皇姐，一个贵人所生的公主，你觉得父皇会看重吗？”
看着婉婉默然的样子，沐听蓉嘴角的讽刺更深了。
“八岁那年，父皇第一次来景仁宫给我过生辰，皇姐，你知道父皇喊我什么吗？”
“父皇叫我婉婉。”
“婉婉是你的名字，是父皇亲口取的，可父皇却不记得我的名字。也是，一个内务府所商定的名字，父皇又怎会记得。
自始至终，父皇只疼爱你这个女儿，只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女儿。”
沐听蓉的话让婉婉眼前恍惚，让她回想起了曾经。是啊，曾经父皇是如此疼她，曾说过她是他一辈子的小公主，会疼她护她一辈子的，可后来，那件事改变了他，她也不再是他眼里的小公主了。
“哈哈哈哈，得父皇取名字又如何？皇姐，父皇终究没有瞎了眼一直疼你，先皇后真是愚蠢，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以为父皇疼她爱她就会容忍她做出那些事吗？
真是愚蠢，皇姐，我该感谢你母后的大胆，没有她，我母后又怎会坐上后位成为国母。
“今日你受的这一切都得拜你母后所赐，没有她的红杏出墙，没有这些使臣的多管闲事，不愿将错就错让我嫁去晋国，皇姐你就不用遭受这些，要怪就怪你母后……”
“啪——”
“闭嘴，不许你侮辱我母后。”
少女的手微微颤抖。
她害她可以，可唯独不能侮辱她母后。
她不许，不许任何人侮她清白。
沐听蓉被打倒在地，她捂着脸上的红印，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姐居然打她。
瘦瘦小小，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一个的人儿竟能将另一位少女打倒在地上，这是令在场的其他人没有想到的，但一看到少女因愤怒而气红的脸，众人又一阵了然。
见到他人侮骂自己娘亲，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了的。
“本宫的母后清清白白，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于她。我要你，给我的母后道歉。”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皇姐，我母后是父皇明媒正娶迎入正宫的嫡妻，就连你母后、后宫所有嫔妃都得对她行叩拜礼，你说，你该不该给我母后道歉？”
婉婉的声音带着沙哑，但更多的是上位者威严，因沐听蓉的出言不逊的愤怒。
沐听蓉不甘，但又没有话去反驳婉婉。
因为她清楚，她的母后只是个继后，哪怕现在贵为皇后，可依旧要给逝去的先皇后行跪拜礼，先皇后祭日她母后要去，就连皇后该居住的坤宁宫她母后也不能搬进去，只是继续居住在为贵人时的景仁宫。
自始至终，她的父皇只爱先皇后，根本不爱她母后。
她母后的后位，不过是父皇施舍的一个物价罢了，若是先皇后在，她母后依旧是个低微的贵人主子。
“对不起皇姐。”
迫于婉婉的身份，也告诫自己要忍住气才能去晋国，沐听蓉低头，看似是诚心诚意地道歉。
看着她的模样，婉婉心伤，只觉得满心疲惫。
“五皇妹，如你所愿，你嫁去晋国，我嫁去景国，只是从今日起你我情分断，此后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姊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婉婉不会因顾念姐妹情分而忘了昨晚的事，也不会因她们身上流着一样血而不和沐听蓉计较。
昨夜她哭喊求救却无人能救她，眼睁睁被人夺去清白这都是拜五皇妹所赐，若五皇妹心再狠些，做些极端的事婉婉难以想象自己今日是否还会有命活。
和这样会害姐妹的人在一起，婉婉后怕，也不愿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沐听蓉瘫软在地，面上有些恍惚，许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事会败露，婉婉会和她断姊妹情分吧。
若是重来一次，她和婉婉好好商量，说不定她今日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婉婉背身，不再看沐听蓉，任谢景轩唤人将她带下去。
“三公主。”
沐听蓉离开后，谢景轩走近，婉婉擦了擦眼角，才转身看他。
“孤的皇后，将来的娘子。”
看着眼前的人儿，谢景轩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涩。
他满心期许的皇后被人害了，以后，她不再是他的皇后了。
“你……”
闻言，婉婉吃惊地瞪大眼睛，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晋国的皇帝，原本她要嫁的夫君。
“出了这样的事，孤只能埋怨上天的安排，埋怨自己为何没能护好你。”
“三公主，看在我们曾有一纸婚约，即将成婚的份上，可否让我抱抱你？”
“啊？”
谢景轩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尤其他还当着澹台霖泽，昨夜和婉婉发生关系的景国皇帝面前提起，澹台霖泽皱眉，第一时间便是走过来要拉开谢景轩。
但谢景轩狡猾，似乎一早就料到澹台霖泽的动作，趁婉婉愣神，迅速抱住婉婉，随后趁澹台霖泽还未抓住他时一跃而走，跑到了房门口。
“澹台，你的暴脾气还真得好好收敛下了，三公主可不喜欢粗鄙之人。”
“谢景轩。”
面对澹台霖泽的生气，谢景轩一个微笑走出了这客房，彻底消失在婉婉的视线。
婉婉垂眸，脑海里回响起谢景轩抱她时在她耳边低语的一句话。
“婉婉，孤是很想娶你做我的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