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尾款别给他！叫他一个人居然接了那么多人的活！无耻！”姜璃将目光转投向张日山，直接提议说，甚至还冲黑瞎子龇了龇牙。
张日山假装思绪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我考虑考虑。”
黑瞎子：！！！
“不是，张会长您刚刚在外边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瞎子欲哭无泪，果然，小郡主恢复记忆准没好事，他突然有点想那个娇娇软软跟个兔子一样的小姑娘了，现在这个，精明得跟个狐狸一样。
还我兔子！！！
“你说，除了他，你还收了谁的钱？”要不是身上还有伤，姜璃现在应该是站在黑瞎子面前插着腰质问他的，而不是躺在床上，这样一点气势也没有。
说起这个，张日山也有点好奇，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记得藏在格尔木疗养院的小郡主，当然，霍仙姑除外。
黑瞎子顿了顿，在面对两人打量的目光时，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外头跟无邪他们一块儿的，而不是在这儿受小郡主的欺负。
但想了想，对小姑娘好的人，她也应该知道，于是才淡淡说道：“还有齐八爷。”
齐八爷确实是能做出这事的人，当年也是他提议把姜璃带出来的，之后，因为天赋还有那异于常人的感知力，两人没少待一块儿，算命的重情义，张日山一早就知道了，想想当时为小姑娘选址时，也是他掐算出来的。
大概是许久不曾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张日山心中还颇有些感慨，像是有一粒石子掉进了他早已如死水一般的心，激起片片涟漪。
“算命的天天喊穷，居然还能拿出钱雇你……”姜璃声音说到最后就有些说不下去，默默哽咽了一下，就将所有话咽进了肚子里。
当年姜璃身受重创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那时连九门中唯一能掐会算的齐铁嘴，也算不出她的命格，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命数。
重新封进棺椁，成了唯一可能保住她性命的机会。
姜璃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三个吗？还有一个呢？”她试图猜测还有一个人会是谁，但在翻遍了记忆，却猜不到，还会有谁，会去雇黑瞎子救自己出来。
黑瞎子沉默了，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他手扒着桌边，手背冒出了青筋，良久，才听到他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四阿公。”
陈皮阿四，人称四阿公。
果不其然，在姜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人直接愣住，表情都带着几分不自然，这确实是意想不到的人。
此时屋外，四人在院子里随处坐着，也是一片沉默，唯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成了这寂静夜里唯一的声音。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关于姜璃。”解宇臣突然发问说，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说：“张会长出现在这儿，应该就是为了带她走的，他们的关系应该……不简单，所以你们呢？怎么打算的？”
几人沉默，张启灵手揣在衣兜里，黑色的兜帽几乎遮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依靠着檐下的柱子，微微抿着唇，似乎真的在思考解宇臣的话。
胖子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无邪，目光又扫过沉默的小哥，最后叹了口气说：“小长乐要是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那这个决定也不会轮得到我们来做，但要是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我可不放心她跟别人走，九门的人也不行！”他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谁，于是补充说：
“谁也不行！”
“那如果，她决定跟其他人走呢？”解宇臣又问道。
对啊，要是小姑娘决定跟其他人离开的话，他们该做些什么？去挽留？还是笑着相送？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会纠结这个问题，对于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小姑娘，之前甚至还被阿柠说是小拖油瓶，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习惯了背后跟着小尾巴，习惯了小姑娘喊他们哥哥兄长，又或是习惯了去保护一个人，和一个人相处。
无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良久的他，突然说道：“长乐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胖子隔着半边院子看向他，眸中带上了几分心疼，无邪的心情，他大概是最能理解的那个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熬夜对身体影响很大的。”孙医生踩着高跟鞋从一旁的厢房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手里端着一个小托盘，在见到院子里几人时，职业病促使她出言劝说。
“孙医生这是给小长乐送药？”胖子瞬间凑上前笑道。
孙医生点了点头，“到了吃药的点，而且小姑娘脸上的伤得定时换药。”她倒是对这些人一点不设防，胖子就问了一句，她就把所有话都给透了。
胖子一听，就见他眼珠子一转溜，瞬间就知道他又想到什么歪主意了，就见他一把接过了孙医生手里的托盘，转手直接塞到了一旁张启灵的怀里。
随即他就将孙医生直接调转了面，推着人往厢房走，边走边说道：“我认为孙医生说得很对，熬夜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尤其是对年轻女孩子，所以这送药什么的，我们几个代劳就行，您回去好好休息吧！”
“诶不是……”
孙医生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塞进了厢房，门应声关上，胖子站在门外借着她的话说：“孙医生好好休息！晚安哈！”
这回里头人是真的无语了，索性顺了他的意。
张启灵看着手里的托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东西进屋的时候，才见他点了点头。
甚至没等无邪出声阻拦，人就快步进了屋，最后那道目光就落在了胖子身上，是无邪想要刀人的目光。
胖子瞥了目光，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嘴里甚至吹着小曲儿。
张启灵带着东西进了屋之后，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张日山正轻轻环着小姑娘，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着可怜兮兮的模样，但两人看上去却格外亲昵。
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莫名端着托盘的手抓紧了几分，本就清冷的人，瞬间像是踏着风雪而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