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和他无关
沈长宁走出北镇抚司的大门之后，终是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从进去到出来并没有多久，但，北镇抚司的阴沉和森冷还是像无孔不入的藤蔓一般，不住地往她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里钻。
再加上方才楚大都督那凌厉到能杀人的目光……
沈长宁不由哑然失笑：“看样子，这是又被人给记恨上了啊。”
果然呐，不被人记是庸才，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虽然，她也很能理解楚大都督的心情也就是了，若是她花了心思培养的人，因为一个人而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还将自己大好的前程都折损进去了，她也会觉得这个人很不好吧……
罢了罢了，不想了。
沈长宁摇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再多想也无用。
只管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过好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才是。
沈长宁又舒了一口气，唇角往上勾起一抹弧度，仰头看着冬日的天空里挂着的暖阳，她说：“这样好的日子，就该坐在小火炉边吃吃烤肘子、喝喝小酒才是。”
说到小酒，好像玉娘说了汇仙楼的梨花酿味道格外甘醇，那她正好试试，若是当真不错，便下回得空买了带去裕国公府。
等到沈长宁在东市街里打了一转回到庆南伯府之后，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这才回北镇抚司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说给了楚大都督听。
当然了，被捆在架子上的凌云昭也都听到了。
楚大都督沉着面：“你听到了，你在这里遭罪，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曾顾念你半分。你做的一切，你觉得有意义么？”
“……”
架子上的男人还是不说话，只以沉默回应着所有的问题。
不过，想到她拢着披风，坐在圆凳上吃烤肘子的模样，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样惬意舒心的日子，如何不让人向往沉溺。
只不过，自他踏入了北镇抚司起，这样惬意舒适的日子就永远和他无关了……
——
澹宁居。
南星和梨香挤坐在一块，认真吃着自家姑娘带回来的烤肘子。
“汇仙楼的吃食就是味道好！姑娘，你和汪姑娘要开的酒楼也做得出这样好吃的肘子么？”南星一大口咬下去，左边的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坐在旁边瞧着她们吃的沈长宁摇摇头：“汇仙楼的厨子是好几代传下来的，有好些不外传的手艺，便是宫中的御厨都不知晓呢，我和玉娘一时半会可找不到那么好的厨子。”
南星眉头当即一皱：“啊？请不到那么好的厨子？那岂不是很没有竞争力？”
酒楼、酒楼嘛，靠的就是后厨大师傅的手艺。
没有能吸引人的手艺，客人才不会来你的酒楼呢！
没有客人，就没有入账流水，岂不是坐吃山空，挣不到钱不说还要往里赔钱？
那怎么行啊！
沈长宁笑笑，“事情也没有糟到这个地步。虽然没有那么好的大师傅，但，我们的酒家可不仅仅是靠味道取胜的。”
太外祖父留下的笔记里，有很多清淡爽口开胃舒心的食疗方子。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平日里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惯了，若是让他们偶尔换换口味，他们自然是很愿意的。再加上食疗的方子能调理体内积存的浊气和污秽，客人吃过一两次就会感觉到身体和精神的变化，到时候他们自然是会继续来的。
南星眼睛一亮：“按照姑娘这话的意思，到时候岂不是会门庭若市、客源不断？”
“嗯……”
沈长宁微微思忖，又摇了摇头：“也不会热闹到那个程度吧。”
食疗的方子里头到底用了些药材，时不时吃一两次还行，可不能长年累月、不根据身体的情况贪多的吃，所以，到了药膳小厨真正开业之后，会专门请一个会记事、有眼力的伙计，将往来客人都一一记下来，一月不能超过三次。
“哈？那岂不是把客人往外推？哪有这样的啊？”南星不解了。
沈长宁却眼睛亮了亮：“就是要把人往外推啊。”
这样才能显得与寻常的酒楼不一样，才有能让人记住的点嘛！
再说了，她和玉娘也不靠酒楼挣银子过活，开胭脂铺子也好、开酒楼也好，挣钱之余更多的是有个自己的事情，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能在这京城里做出一番天地来，人才能活得更有底气也更自信些。
不用当真非要刻苦经营到京城第一的程度。
再说了，她们也不一定能做到。
然而——
“谁说姑娘做不到了？我说啊，世上就没有姑娘做不到的事！”
那么多的黑衣人、那么冷的河，姑娘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在南星眼里，沈长宁简直就是福禄深厚的仙人。
不过，说到食疗这儿，南星忽然“啊”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姑娘，方才你说食疗的方子能祛除体内积存多年的浊气和污秽，那，能不能去去终年累月的肃杀阴冷之气啊？”
去潜垣山的时候，李敏大人经常照顾她们，还经常凑过来和她们一块吃饭，李大人就说起过，常年在北镇抚司那样阴冷湿气重的地方待着，整个人都僵硬得不行。
要是能除除这些僵硬的湿冷阴气就好了。
“若真是有这样的方子，李大人和凌大人肯定会很喜欢，肯定也会经常来姑娘和汪姑娘你们的药膳酒家吧？”
“……”
沈长宁没想到都回到庆南伯府了，她还能听到凌云昭这三个字。
她更没想到，如今再听到凌云昭这三个字，白日里那些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像是春笋一般，接连不断地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