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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晋元布武 >   第14章 玄谷

粉艳的桃花飘落在松软的草地上,鸟儿清脆的鸣叫在桃林中时不时响起,蝴蝶扑闪着翅膀在桃花中穿梭。

草地上躺着一位少年,衣裳破破烂烂,桃花落在了少年的脸上,不适感将将少年唤醒了起来,少年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这时哪?我怎么在这里?’少年精神恍惚的想了一下,半晌精神清醒了过来。

‘是了,我之前从山崖上跳了下来,应该已经死了,所以这里就是地狱?’少年转头看了看四周,盛开着桃花的桃树看起来无边无际,桃林中飞鸟穿梭其中,近处还有灰色的小兔子嚼着鲜草,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地狱的景色也不错啊,不像他们说得那样阴森恐怖,反而充满生机,生气十足。’少年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自己已身死,地狱是什么样,自己也不怎么在意了。

少年正是卫成,与母亲告别之后,卫成就萌生了死志,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现在醒来看到周围的场景,只觉得是来到了阴曹地府。

卫成站了起来,看着身上破烂的衣裳,豁达一笑,看来自己死了也是非常狼狈。罢了,不就是转世投胎吗?自己去就是了。

看着周围绿茸茸的草地,卫成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向外走去。

‘这是那地府的外围吧,连一条石板路都没有,看来地府的基础建设也不怎么样,罢了,还是我自己找吧。’卫成这样想着,感觉到了一阵清风。

‘有风?林子中哪来的风?这风向外面肯定是个开阔地,估计就是去往地府的路吧。’卫成顺着微风吹来的方向走着,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条石板路。

踏上这石板路,卫成心里却是平淡无波,前世自己丧生于火海之中,连这黄泉路都没有走过,今世自己跳崖而死,总算是走上这黄泉路了。

踩着脚下崎岖不平的石板路,卫成向着前方走去,看着路两边的野花,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可以喝孟婆汤了,希望自己下辈子不要有这么痛苦的经历。

卫成沿着石板路向前漫步,耳边隐隐听到了远处的溪水声,心里一动‘估计前面就是奈何桥了。’

想要快速离开这个世界的卫成,步伐也加快了几分,经过一段蜿蜒的路程,一座石桥总算出现在了卫成的眼前。

石桥由宽长石条铺就而成,看起来古朴大方,石缝之间长满了青苔,显然石桥经历了不少的雨打风吹。

看着眼前的石桥,卫成感慨万分‘终于,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了。’

踩着石阶向上走去,卫成看到了桥中心有一个人在桥面上坐着,其人身穿一身灰色衣裳,长长的白发垂到背后,卫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就是那孟婆了吧?赶快喝了孟婆汤走吧。’卫成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那白发背影身后,说道:“在下乃是一孤魂野鬼,来此处求取孟婆汤,请孟婆赐汤。”

话音刚落,那人转了过来,竟是一个少年,少年温文尔雅,神采奕奕,深邃的眼神玩味地看向卫成,笑着说道:“我可不叫孟婆。”

卫成看着眼前这鹤发童颜的少年一时惊愕,诧异不已,眼神中满是惊奇,道歉道:“刚才是在下冒犯了阁下,不知阁下名为?”

少年扭过头去没有说话,老神在在地看着河面,手上还拿着一杆鱼竿,鱼线在河面上悬浮着。

卫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桥面上寂静无声,只有汨汨的流水声音。

鱼线突然一沉,少年双手握紧鱼竿往上一提,一条红白相间的鲤鱼挣扎着被吊了起来。少年微微一笑,伸出手把鲤鱼从鱼钩上解了下来,放进了旁边的竹篓里。

做完这些事,白发少年从桥上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神看着卫成,说道:“名字?我也快忘了,叫什么来着?”少年思虑了一下,说道:“就叫我玄谷吧。”

少年说完,也没有理会卫成,提起竹篓向着石桥另一边走去。

卫成心里也是猜测,这玄谷是地府里的谁?掌管的什么权责?

卫成也跟在了玄谷身后,轻声问道:“玄谷阁下,不知这里可是阴曹地府?”

玄谷走在前面,听了卫成的话,轻笑着说道:“阴曹地府?你很喜欢阴曹地府吗?”

卫成听了玄谷的话,解释道:“阁下,我已经身死,现今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阴曹地府是我本身该去的地方,不知阁下可指点一下在下该去何处投胎呢?”

玄谷听了卫成的话,哈哈大笑,说道:“不用急,世人都会有那么一遭,你既然遇到了我,那我们就算是有缘,先跟着我来吧。”

卫成奇怪的看着前方的背影,不知道这玄谷要干什么,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就跟着他看要干什么。

两人慢慢走着,穿过又一片桃林,在一道绝壁下停了下来,只见那绝壁下有一座木屋,质朴简约,屋前还种着一些花草,争奇斗艳,卫成却认不出来。

玄谷把鱼竿放到了木屋西边立了起来,然后拿起竹篓,将那红白相间的鲤鱼轻轻倒进了木屋东边的一个一丈见方的水潭中,鲤鱼在其中畅快的浮游,让观者都觉得心情愉悦。

卫成奇怪的看着玄谷,钓回来鱼不吃,反而放在屋子边养了起来,十分奇怪。

玄谷回头看着卫成,说道:“好了,先吃饭吧。”

卫成只好点点头,跟着玄谷回到了木屋里,只见木屋内部只有两卷草席和几个木箱,木屋内部十分宽敞。

玄谷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两个木盘,从另一个木箱里拿出一些果脯,分装在两个木盘里,然后把一个木盘递给了卫成,说道:“给,先吃着吧。”

卫成也不拒绝,拿过木盘之后,盘坐在地上,就开始享用果脯。

果脯进嘴之后,卫成才发现这果脯是桃子果脯,估计是外面桃林中的桃子晾晒而成的,卫成几下吃掉果脯之后,把木盘放回当地,对着玄谷拱手一礼,谢道:“多谢阁下招待。”

玄谷摆了摆手,仍然慢条斯理得吃着果脯,等吃完盘中的果脯之后,玄谷又拿出了两个木杯,出了木屋,从木屋东边的水潭中舀了两杯水,又回来递给了卫成一杯。

卫成拿起木杯一饮而尽,觉得这水清甜可口,喝下肚之后,还有一股淡淡清香。

吃饱喝足之后,卫成还是心中疑惑满满,于是问道:“玄谷阁下,不知我何时前往地府投胎转世?”

玄谷微笑的抬起头,看着卫成,说道:“你很想转世投胎吗?”

玄谷的问题让卫成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自己两世为人,结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自己真的想要转世投胎吗?’

卫成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想投胎转世,我也不愿再世为人。”

玄谷听到卫成的回答,深邃的眼神中充满笑意,笑着说道:“既如此,那就不必再转世投胎,就现在我这里待着就好。”

卫成听了玄谷的话,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阁下收留。”

玄谷摆摆手,说道:“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不过是你我有缘罢了。”

玄谷说完,拉开草席,袭衣而睡,不一会,呼吸悠长,显然已经睡着了。

卫成看玄谷已经睡着,也学着玄谷,把草席拉开,躺在了上面,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疲累也涌上心头,不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

之后,卫成就一直跟着玄谷一起生活,鲤鱼也依然在水潭中飘浮游曳。

早晨起床之后,喝一杯清水,吃一片果脯,在桃林之中正坐养气,中午去随着玄谷去四处游览,黄昏跟着玄谷回到木屋休息。

玄谷也不问卫成的情况,卫成也只当这是阴曹地府之间的一块逍遥之地。

唯一让卫成感觉到心悸的是,好几次午夜梦回,自己总会梦到前世与此世母亲的去世,让卫成在深夜中独自一人呜咽哭泣,心痛不已。

一日,卫成跟着玄谷穿过桃林来到石桥上,两人坐在石桥上,看着河面不说话。

卫成昨晚又做噩梦了,梦里妻子背叛了自己之后,母亲被气死,自己一人料理后事,恍惚之间,又梦到自己外出经商回来,看到母亲躺在棺材里。

这些梦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卫成感觉心里烦闷不已,只想跟人倾诉一番。

卫成叹了一口气,说道“玄谷,我想和你说一些事。”经过不少时日的相处,卫成早已不再用着敬语称呼。

玄谷没有转头,依然看着河面,侧脸看上去平静无比,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卫成知道玄谷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也看着河面慢慢道来:“我死过两次。”

玄谷面不改色,只是嗯了一声,示意卫成接着讲下去。

卫成接着说道:“我出生在两千年后,一场爆炸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

玄谷依然沉默,静静停着卫成说着他过去的事情。

卫成对着玄谷说了他前世发生了什么,今生发生了什么,两次说道母亲去世,卫成都面目悲痛,眼角含泪,当卫成说完他为母亲报仇之后,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卫成也陷入了沉默。

玄谷转过头来看着卫成,脸色平静的问道:“你不想重新转世为人了吗?”

卫成自嘲一笑,说道:“我活了两次,可是每一次,世界都会把我最重要的宝物摧毁,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这么残忍,我不想再次转世为人了。”

玄谷平静的看着卫成,问道:“你怨恨这个世界吗?”

怨恨世界?卫成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怨恨无能的自己而已。”

玄谷听到了卫成的回答,扭过头去,看着河面,半晌无言。

黄昏,二人又回到木屋,吃了两片果脯,二人再次铺开草席,袭衣而睡,只是深夜,玄谷起身出了木屋。

翌日,卫成早早起来,却没有看到玄谷的身影,把草席叠好之后,出了木屋,发现玄谷坐在屋前的一个树桩上,迎着朝阳而坐。

玄谷听到了卫成的脚步声,站了起来, 说道:“跟我来吧。”

卫成也没有多问,跟着玄谷,却发现今天没有去桃林,而是朝着木屋后方走去,卫成这才发现原来在木屋背后的绝壁上,有一处石洞。

卫成跟着玄谷慢步走进其中,石洞中却别有洞天,空阔阴凉,不知哪的阳光,从上方照下,将洞中照的如外界一般明亮通透。

石洞当中有着不少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卷卷竹简,玄谷站在石洞中心看着卫成,问道:“你是否想知道这世界是运转的?”

卫成惊讶的看着玄谷,问道:“玄谷,这些书是什么?”

玄谷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书就是答案。”

卫成看着周围的场景惊疑不定,问道:“玄谷,你究竟是谁?”

玄谷深邃的眼神看着卫成,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这些答案?”

卫成看了看四周的竹简,玄谷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又回想了一下自己两世为人遭遇的这些事情。

前世的自己从小听从母亲的教诲,好好学习,孝顺长辈。结果遭遇了妻子的背叛,亲戚的戕害,母亲也没有保护好,一天福也没有享受到。

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以为凭借着后世的那些技术知识,能够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保护好母亲,可是母亲还是被大伯母他们害死,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母亲。

自己曾经反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会这样?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自己不知道整个世界如何运转,自己不知道这世间大势是如何发展,不知道人心叵测暗地伤人,不知道这天地起伏世事无常。

不知道这些,所以自己碰得头破血流,受尽折磨。

现在面前摆着一个了解世界奥秘的机会,即使是虚幻缥缈的机会,自己也要抓住。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这世界打败,不甘心就这样投降认输,我要了解这世界,驾驭这世界,让这世界按照我的想法去改变。’

卫成坚定地看着玄谷,说道:“我要知道这些答案!”

玄谷深邃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第一次严肃说道:“卫成,如果你知道这些答案,那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知道这些答案?”

卫成心中豪情万丈,眼神同样锐利的看着玄谷,大声说道:“我要知道这些答案!”

玄谷看着卫成,脸上再次露出微笑,说道:“好啊,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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