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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今天不开心。”而就在一切都慢慢好似要归于虚无的时候，梁媗却终于开口了，她垂眸看着倚在了自己怀里的梁雍，顿了顿后才又说道：“今天在镇东大将军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是我不能置喙也不能改变什么的事情，所以我今天不是很开心。至于那是什么事，等下次再说，好不好？”
“好。”
浅浅的音气，温凉的呼吸忽然就都喷到了她的皮肤之上，梁媗猛抬头，但刚刚倾身咬了她一下的人却已经坐回了原位，执着海棠冻石翡金杯笑望向她，风轻云淡的好不气人。
“你………”梁媗想骂他几句耍流氓的，可就一个“你”字之后，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你说啊。”而看着梁媗憋到脸通红的样子，楚孤的心情却反而更好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慢慢地挑着，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可真是引人犯罪啊。
梁媗赶忙用空着的手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就转开了头，她决定还是明哲保身，不要在这个时候和这样的美色硬抗好了，这是极其不明智的事情。
“雍儿，肚子饿了吗？我让青茼和念湘去买些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低下头，梁媗把从楚孤身上移开的注意力，放到了一直乖乖待在了她怀里的梁雍，摸了摸他发顶柔软的发心后问道。
“饿了，饿了！”而从刚刚就埋在了梁媗怀里的某只小老虎，一听到了吃的东西，就立刻又生龙活虎的精神了起来。
当下看在梁媗怀里扒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又要吃那个的，根本就没有完结的时候。
“好了雍儿，不用再数了。”但现在的梁媗也知道自己刚刚可能说错话了，对这只小老虎怎么能不限数呢？要是不限数的话，那他可能想把整座建安城的美食都给搬光掉。
“只能选两样，选好后我就让青茼和念湘去买来，赶紧好好的想一想。”梁媗下了规定道。
“两样？两样怎么够。”可梁雍却就不高兴了，他抱住了梁媗的手就摇了起来，又是抗议又是歪缠道：“最起码要五样。”
“你还给我讨价还价起来了，不吃拉倒。”
但梁媗是谁啊，她在这小老虎身上吃的亏可真不少了，所以现下也不多说，立刻就拒绝了。
“别别别，两样就两样啦，姐姐你最好了！”最后终归还是梁雍屈服了，在梁媗好笑的看着他时，这小老虎是登时就开始盘算比较起来，自己最爱吃的到底是什么了。
“怎么不让他把爱吃的全选了呢？”看着梁雍在一旁苦恼得不行，似乎都要抓头发了的小样儿，楚孤失笑的就对梁媗问道。
“一会儿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知道了吗？”而在梁媗回答楚孤之前，却是赶忙先嘱咐了他这么一句。
现下是多亏了这小老虎太过苦恼，陷入了自己的碎碎念中去了。
不然要是被他听见了楚孤的这番话，知道了还有人是站在他那边的话，那这小人儿还不知道会借机闹成什么样子呢，到时肯定绝对不肯只选两样吃食了。
凑到楚孤耳边，梁媗小声的解释了一下某只小老虎的特殊性格，以及对美食非一般的执着之后，楚孤就也没再问为什么了。只是等到梁媗坐好后，却无论如何都觉得楚孤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雍儿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奇怪呢？而且这也不说了，但她怎么觉得他看她和雍儿的目光都差不多？
梁媗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什么。
但还没等梁媗想好怎么措辞呢，梁雍却总算是好不容易的做出了他艰难得选择，一脸痛苦的就对着梁媗说出了他要的两样吃食。
明明是梁雍平时最喜欢的美味佳肴，但现下梁雍却是一脸心痛的样子，梁媗一面好笑的把他抱进了怀里安慰，一面也扬声让青茼和念湘进屋，吩咐她们到禾丰斋外去买吃食。
今天本来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可就因了一句话，梁媗的心情真是阴郁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要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就只凭着一时的冲动，便约楚孤相见。
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见他，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他陪在她身边，那就可以了。
枯叶满地，冬风凛冽，在外面待了一整个白天的梁媗和梁雍，各有心事的出府，但等到回到镇东大将军府的时候，却已经是喜笑颜开了。
对此感受最深的，莫过于是青茼和念湘她们了，此时众人自然也都是跟着梁媗二人一起开心不已的，尤其是青茼，她可是早早的就待在了梁媗身边，所以对于梁媗曾经是怎样爱戴梁思玄的感情，她可是一路见证了过来的，就算梁思玄从来不曾像偏爱梁姷那般的喜欢过梁媗。
可除去情况曾经是最特殊的梁姷外，梁媗也真能算得上是梁思玄最宠爱的女儿了，两人也曾经有过非常其乐融融的一段时光啊，但之后又是怎么就改变了的呢？
青茼忽然就想不起来了，但那些都不要紧了，毕竟青茼也已经好久都没再听见过梁媗念叨，为什么父亲不来看她了呢。
这比起以前那个总是在小云曛里望眼欲穿的等待着父亲来看她的女孩，实在是要好上太多了。
所以有时候青茼也会产生错觉，其实小姐不再和相爷那般的融洽了，说不定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现在自家小姐不会再一直坐在窗边苦等，也不会再一听到相爷今天又是怎样怎样的夸赞二小姐时，再那样的难过了。
要不是有了今天梁雍的那一句意外之言，竟就那样的勾起了梁媗得不开心的话，那青茼或许也再不会想起那段早已经远去的时光了。
“小姐能高兴起来可真好，我也好久都没看见小姐那个样子了呢。”
青茼凑在了念湘的耳边说道：“要不是这次四爷不经意的一句话，小姐就忽然难过了起来的话，我简直都快忘了，小姐也有过因了相爷的偏爱，而曾那样嫉妒二小姐的日子呢。”
“那种记忆，还是不要记得的为好。我就觉得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是最好的了。”
念湘是从沈氏身边被调去小云曛内的，所以她对于梁思玄的印象，可以说从来就是没有好过的，比起青茼来说，那就是更是偏颇了。
对此青茼自然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此时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附和。
南兰溪畔在这个时候，是早已掌灯的了。
梁媗和梁雍一行人远远的就也看到了那璀璨的灯火，梁媗二人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之间也不由得的加快许多。
但就在都已经能看到南兰溪畔的大门时，梁媗和梁雍却也看到了几个不速之客，使得他们的神情在忽然之间就沉了下来。
“她们怎么会在这儿？”
“小姐，青茼上去看一下。”看着梁媗和梁雍忽然就阴郁了下来的脸色，青茼几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了，因此此时语气也是沉沉的。
梁媗没说话，就只是冷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牵着梁雍也没有再继续上前，就只是站在了原地不动，而等到带人上前去了解情况的青茼回来后，梁媗才稍稍地垂了垂眼帘。
“小姐，好………好像是相爷回府之后就直接到了南兰溪畔和夫人商谈事情，而现在那几人则是韩姨娘派人来请相爷过去月秀坞的。”
小韩氏以前在府里，因为要区别于韩氏，所以都称她为“小韩姨娘”，但现在镇东大将军府里哪里还有韩氏？
“小韩姨娘”自然而然的也就变成了“韩姨娘”。
“走，过去。”而在听完了青茼的话后，梁媗顿了顿，就也牵着忽然安静了下来的梁雍直接迎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越近，梁媗也就越能看清楚小韩氏的大丫鬟，冰雁脸上那有恃无恐的傲气模样，梁媗本来是有些阴沉的神情，现下忽然就变了，嘴角也慢慢地就露出了笑容的唤了一句，“冰雁。”
“三小姐！”本来是背对着梁媗一行人的冰雁，在听到了梁媗的声音后，赶忙就转身望了过来，在发现唤她的人的确就是梁媗后，她也就赶忙带头向梁媗行礼请安了。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梁媗神情特别亲和的对冰雁笑道：“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你们会在这儿？是要来拜见娘亲的吗，那怎么不进去呢。”
看着面前女孩特别和气的笑容，冰雁却全身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每次面对着梁媗的时候，冰雁都会有一种错觉，就好像站在了她面前的不是三小姐，而是府里最深不可测的夫人一般。
冰雁占着自己服侍的是小韩氏，所以平日里在府内，冰雁向来就是有些横行霸道的感觉，但这样蛮横的态度，一到了沈氏面前，那可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冰雪消融一般。
这无关冰雁本身的意愿，就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一般，为此小韩氏都不知道打骂过冰雁多少次，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
可终归有些事情就是不由人的，所以当冰雁又在梁媗的身上感觉到了面对沈氏时的那种压迫感时，她下意识的就是想避开这位三小姐的。
但可惜的是，梁媗却并没有这种意愿，她反而朝着冰雁的方向又再踏进了一步，笑着问道：“冰雁，怎么不回话？”
冰雁吓了一大跳，赶忙收拾好了神情，低头答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是奉了小韩姨娘的命令，来请相爷去一趟月秀坞的，但守门的婆子们却不让我们进去。”
“哦，原来是小韩姨娘派你们来请父亲的啊。”
梁媗状似意外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冰雁还以为她这是要帮自己通融一下的时候，梁媗却反而话尖就是一转的道：“既然婆子们不让你进去，那肯定就是不合规矩了，你们就等在这儿吧，我们就先进去了。”
从始至终，梁媗的态度都能算得上是极其的和气，可冰雁等人却忽然就觉得胸口好像有些憋得慌。
梁媗这温温软软的三言两语，好似对她们态度极其的亲和，但隐隐地却又透露出的一些冷嘲热讽，实在才是更气人的存在。
冰雁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一口气竟就那样哽在了喉咙口的看着梁媗一行人渐行渐远地消失在了南兰溪畔的大门之内。
“小姐，不用管她们，就任着她们继续等在门外吗？”
一脸兴奋痛快的青茼且还不说，向来就比较沉稳的念湘此时却还是忍不住的对梁媗问道。
“不用管。”刚刚那十分温柔的笑容已经不见了，梁媗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姨娘的丫鬟是能随随便便出入正院的，就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别说在屋外站那么久了，就只是一小会儿都受不了的，而小韩氏却在这个时候把人派来请梁思玄过去，这明显就是用心不纯，她明明就知道外人轻易进不得南兰溪畔一步，那冰雁等人势必就得在外面候着，一会儿等到梁思玄看见她们冻得不行的惨状后，小韩氏再稍微煽风点火一下。
那沈氏冷情冷心，不体恤下人，折腾其他院子里得丫鬟的形象，还不是小韩氏愿意怎么说就能怎么说的事了吗？这真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
而这样的把戏，在南兰溪畔外也真是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又是有多少人用过了，就只梁媗都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了，她们也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但有些可惜的便是，该对此在意的人，却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在意它们。
不管现在的小韩氏等人，还是以前的韩氏，沈氏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们的这些把戏。
终究目的都是梁思玄，可偏偏沈氏现下最不在意的人，就是梁思玄了。